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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柳顿时大哭,在外人耳中只是一片呜呜咽咽。
春柳是张家的家生子,父母都是张母跟前的老人儿,算是很有体面,她从小就在张母跟前服侍,也是好吃好喝的长大,对张家很是忠心与感激。她又自小看着张家几位少爷,见过三爷对原配夫人的敬重与恩爱,未尝没有羡慕,只不敢奢想。如今是太太提了,她才进京来,却何尝料到是这个结果。若是早知道,她定然拒了太太的提议,只是、都晚了。
念梅亲自看着春柳被那何老三以二两银子买走,走时下身还在滴血,乃是灌了大量红花,怕是这辈子再不能怀孕。
将银子赏了男人,又另给了十两,便命其回去了。
这男人乃是赵家的人,以前便常帮着赵芸霜办事,又想求念梅为妻,十分殷勤忠心。念梅却是看不上他,嫌他年纪大,生得粗俗,又没什么银钱。又想着自己乃是赵芸霜心腹丫头,往后嫁给家里的管事都体面有益的多。
赵芸霜与念梅都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是张鸣有所怀疑,到时候却找不到春柳,没有对证,赵芸霜只一口咬定是春柳自己出去走失了没回来了,他又能如何?若非春柳的卖身契在张母手里,她更想当着所有下人们的面儿处置了春柳,惩一儆百!
有了一个春柳,赵芸霜所认定的夫妻关系已出现难以挽回的裂痕,也就不怕做事狠辣,张家再不满不忿,却不敢说要休她。她之前就是太软弱,但凡强硬些,张家父母又岂会强行塞人!
想着,她又打发念梅回娘家,请祖父往金陵张家写封信。
那赵柯是个疼孙女儿的,闻得张鸣竟和丫头滚在一处,还要公然纳做正经姨娘,顿时恼了。立刻便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往金陵,信中言辞很是不客气,又将张鸣唤来,狠狠训斥了一番,话中不乏以仕途相威胁。
张鸣心里十分厌恶,连带对赵芸霜的那一份愧疚也烟消云散,只是面对强势的赵家,他却不得不低头,开口承诺将春柳送回金陵。
出了赵家,张鸣浑身疲惫,竟是不愿回家面对赵芸霜。
张鸣本身是有才华抱负的人,当年中举时又年轻,不知多少人称颂。偏生因结了赵家这门亲,外人都以为他是通过赵家得了一切,读书人本就傲气,翰林院更是清贵所在,汇集了天底下最会读书最有文采的一批人,面对张鸣,每每提及都是“赵家女婿”这个标注,使得他的处境十分不好。每日里在翰林院劳累一天,回家只想清静,偏生又不得清静,反更加累心。
今天刚下值家就被叫到赵家,这样的听训也不是头一回。
摆手令轿子先回,他自己闲步进了一家酒馆儿,点了酒。结果酒还没喝,一个小孩儿跑来塞给他一张纸,嘴里说:“有人让我给你这个,说你看了信会给我买糖葫芦。”
这孩子才五六岁,正是贪嘴的时候。
张鸣只觉得奇怪,摸出几枚铜钱给他,打开了纸。当看到信上内容嚯的站起,带倒了椅子也顾不得,匆匆跑出酒馆儿,后头伙计追上来:“这位大爷,还没给钱呢。”
张鸣摸出一块碎银塞给伙计,也没管找钱,直接冲到五城兵马司,说发现了拐子。因张鸣是官身,且说的言之凿凿,最近确实有几家报案丢了孩子,五城兵马司便派了人随张鸣赶去城外一个村镇,果然发现几个大男人带着一群大小不等的孩子以及好几个颇有姿容的女子,行迹十分可疑。
通过简单盘查,何老三等人的话漏洞百出,全都被带了回去。张鸣却是在屋子的柴房地上发现了昏迷高烧的春柳,请了村镇上的车给拉回了城,寻了个医馆诊治。
大夫一看形容,再一把脉,看向张鸣的眼神儿就不大对。大夫好歹行医多年,各样怪事见了不少,没有多言语,只叹息道:“这位姑娘被灌了大量红花,虽不至于绝育,将来却极难有孕,但凡怀上,也极易滑胎,且滑一次胎对她身子伤害更大。依着我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姑娘往后若侥幸能得孕,也仅有一次机会罢了,务必要小心安胎,谨慎非常。”
张鸣心里沉了沉,想到赵芸霜的性情,于此倒也不意外,又问:“她为何高烧昏迷?可有旁的不对?”
“姑娘受了伤,我指的是身上有伤,兼之她失血过多,所以才至于如此。幸而来的及时,再晚半个时辰,只怕就难施救了。”大夫开了药,又嘱咐了一番。
张鸣照着药方抓了药,本要找个车将春柳带回去,又迟疑了。想到赵家权势,即便春柳回去,只怕最后仍难逃一劫。最后张鸣寻了家客栈,要了个清静小院儿,请店里伙计请了个婆子来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