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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李承华都说了些什么,倒是听见李父勃然大怒,怒喝道:“你还敢顶嘴了,皮痒了是吧!走,这会子人多,爹不教训你,等到家了要你好看……”
李承华哭哭啼啼的声音渐渐远了。
胜兰避到了廊柱后面,一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才敢出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整个王家大院就热闹了起来,人人端着汤拿着饼在吃东西。原来这里的风俗是出殡不能饿肚子,而且把出殡称作出棺,所有人都必须吃了东西才可以参加出棺仪式,就连一直吃不下饭的孙氏也被迫喝了几口汤。
胜兰喝了一大碗豆腐香菇青菜汤,又吃了一大块煎饼,听到她打了饱嗝了,小翠才放心的收起了碗,一边递了茶杯给胜兰漱口一边道:“待会出棺,咱们女眷是不能跟着去的,只能送到大门口。我估计少奶奶又能哭晕过去,大姑娘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少奶奶这些日子晕的多吃的少,喘病接二连三的犯,我看以后没个一年半载都养不好。”
“唉,就是有个一年半载,想养好也难,娘那个性格?”胜兰摇了摇头:“算了,迟早她会想明白的”。
“这迟早是多久呀?”小翠有些焦急道:“一直这么作践下去,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呀!况且少奶奶本来就不健壮。”
对这个问题胜兰无话可说,低着头就当没听见。
匆忙的吃完早饭,出棺的时间就要到了,胜兰披起长长的孝巾,扶着孙氏跪倒在罩着大红锦缎缀金色流苏棺材罩的父亲棺木前,重重的磕了四个头,而后和身边的仆妇们一起强行扶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孙氏,退到了灵堂一边。
等参加丧礼的晚辈们挨个磕完头后,一群族人扛了长长的木棍,拎着粗粗的麻绳走了进来,七手八脚的准备抬棺材。
小弟弟胜保浑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事,见到人多,他开心的嘻嘻笑着,趴在腊梅怀里小手四处指着啊啊啊的想要说话,看得许多人心头发酸,不少女人都背过身悄悄的擦眼睛。
待一切妥当,时辰到,灵堂前的唢呐班子举起又长又大的喇叭,吹起了悲凉沉重的曲调。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起,抬棺的十六个人齐齐吆喝一声,同时挺直了腰板,庞大沉重的楠木棺材就稳稳的离开了地面,缓缓向外移去。
一个熟悉的本家侄子拎着酒水纸钱接过胜宝抱着走在了送葬队伍的最前面,胜宝一点也不怕那人,他咿呀呀的揪着大人的衣领玩,见状胜兰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刷刷的洒湿了衣襟。
太阳才刚刚升起,整个村庄还有一半笼罩在飘渺的青色雾气中。屋檐下的冰凌折射着朝阳金红色的光彩,远远望去,像是一排透明的水晶的琴键。似乎只要随便一碰,就能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在低沉的大喇叭声中,参加葬礼的众人排着队缓缓步出了王家大院,又在门口自觉快速的分成了几部分。和女眷们一样,唢呐班子也跟到门口就停下了,站在原地吹吹打打的目送着男人们簇拥着棺材一路往东而去。
门口的大道平坦干净,被冰冻的紧紧的,没有一丝泥泞。抬棺人的脚步声踏踏,整齐有序的一步一步的走着,越走越远。
王家大门口,王孝宗双手抱着拐杖,颤巍巍的站在墙边,白胡子飘飘,仰天涕泪横流。
几日下来,祖父竟像是老了十几岁,明明还不到花甲之年,却看着像个八九十岁的,胜兰一时心酸,多看了祖父两眼,被祖父身边的老管家一个眼色给逼了回来。
祖父还在责怪她呀!
胜兰擦了擦泪水,别过头去,扶着孙氏一起跪倒在了坚硬冰凉的泥地上,手掌撑着冷冰冰的地面磕头,泪眼朦胧的看着父亲的棺木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村口遮挡道路的圩子被拆掉了一段,那条路笔直的通向远方,出了庄子没了树木房屋的阻挡,道路尽头和田地连成了一片,只能远远的看到一条黑色的虚影。送葬的队伍冲开了近处的薄雾,又缓缓消失在远处的浓雾里,只剩下一些模糊的人形的影子,影影绰绰之间,就好像他们已经走到了天地相接的地方,一直走到了初升的太阳上去。
天际霞光万道红云朵朵,那些云排的密密的,被朝霞镀上了艳丽的颜色,一朵朵一层层的翻涌着,就好似海上的波浪,看着分外的绚烂诡谲。
“俗话说早霞不出头,晚霞行千里,今日的早霞这样美丽,一定不会有好天气。”
胜兰抬眼望着天际的云朵,喃喃自语,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父亲的死,仅仅是王家苦难的开始,接下来的日子,她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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