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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宗见曾国藩一再推延出兵的日期,十分焦急,手书一道诏书,说安徽省急待援救,如果曾国藩偏执己见,便会延误战机。年轻的皇帝说:我看了你的奏章,要把几个省的军务,由你一人担当。试问以你的才力,能够担当下来吗?你能主动承担重任,是那些胆小害怕的人无法相比的。但是你既然把大话说出口了,就要全部做到,你去办给朕看一看!
文宗在诏书中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曾国藩自然能够掂出其中沉甸甸的分量。文宗的语气,哪里还像是皇帝的诏书啊?简直是朋友之间吵嘴!这个二十二岁的满清皇帝,如果脱下龙袍,在已过不惑之年的曾国藩面前,充其量只是一个晚辈的学生,只能问计和依赖于这位湖南的师长。但他坐在龙椅上,出言无忌,一针见血,指出曾国藩的野心。曾国藩所关心的,确实不是某一个省的战事,他是想把消灭太平军、攻进金陵的大事一肩担当!
曾国藩既然向文宗夸下了海口,出兵是难免的了。但他确实有实际的困难。新募的湘勇训练不够,正在省内分头攻打会党,没有得到休整,军饷也很匮乏,武器、旗帜和军服都很简陋,所以他还是不愿带兵出省作战。他还要等一等,直到他有把握出师告捷的那一天。
王錱却总是跃跃欲试,企图带兵出省。曾国藩本来想把王錱当作湘军的大将,而王錱动不动就要出兵,心高气傲,不听指挥,所以他干脆让王錱独立于自己的体系之外,让他自行其是。他说,王錱有自己的志向,很久以来就不愿听他的调度。根据观察,这人过于自负,似乎适合于去剿土匪,而不适宜去对抗太平军这样的大敌。
曾国藩把湘军合并为十营,每营三百六十人。罗泽南统帅中营,王錱统帅左营,邹寿璋统帅右营,塔齐布统帅另外两营兵勇,周凤山和储玟躬也各自统帅两营,曾国葆统帅一营。
在这个过程里,曾国藩淘汰了王錱招募的部队,王錱对此大为不满,此后还发生了一些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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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既然在文宗那里拍了胸脯,就积极地为湘军出征做准备。他所做的工作,都是至关重要的基础建设。这段时间他确立了湘军的营制,对于湘军日后的作战,具有极大的意义。甚至有人说,湘军之所以能打胜仗,多半是占了营制的优势,善用兵法还在其次。 。。
1853年,咸丰三年(29)
太平军与清军爆发战争后,清军调发军队上前线,但绿营将帅们都不懂营制,而是临时拼凑一支部队,依照惯例领取武器和军械,铁锅、帐篷、铁锹、斧头和枪矛,质量粗劣,因久未使用而生锈了,刀锋也钝了,简直派不上用场。
这时候,地方上也忙成一团。州县派出民夫和牲口运送物资,将领们大咧咧地坐在车马上,住宿时要下榻公馆。士兵们只能步行,扛着一枝长矛,靠在民家和旅店门口,居民和旅客都很害怕,恨他们迟迟不走。
到了前线,与起义军遭遇,部队修筑军营,士兵们不肯下力,壁垒的高度还不及肩膀。商贩们在军营前往来,阻塞道路,杂乱喧哗。清军的十支部队,有九支部队都是如此。
一些清军将领,也懂得约束部队,想形成一种良好的风气。有些将领甚至很想统一管理,但他们彼此之间都没有统辖的关系,禁令无法执行。只有满族和蒙古族的部队稍为整齐,但他们骄横傲慢,言语不通,有人死亡,立刻就要奏报上去。这些将领出身尊贵,总督和巡抚无法统领,所以不轻易调发,出征的多是绿营常规军。
清军存在这样的弊端,民间只知道他们侵扰百姓,增加百姓的负担,都不为他们上战场送死而心生怜悯。于是出征的将士仇视百姓,在起义军没到的地方抢掠,百姓们怨声载道,纷纷躲避清军,欢迎起义军。
江忠源创建楚军时,带领三百人跟随乌兰泰,不能形成营制。后来江忠源官居高位,手下的兵多了,却还是沿用旧军制,没有进行体制改革。
曾国藩组练湘军,毅然以募兵法取代抽调法,不用职业官兵,只用儒生率领农民,各自成为一营。搜求考证过去的规则,古今的章法,都没有可以仿效的,唯独戚继光的兵书,切合时事,非常适用,于是按照他的营制变通实行。
湘军是异军特起,各支部队之间,以及湘军部队与清军的部队之间,互相都没有统辖关系。如果让湘军接受其他将领的节制,关系就会闹僵。不是创立部队的将领,部队就不能隶属于他。
后来湘军大举出征,取得战果,王錱、罗泽南和胡林翼分别将他们的军营制度撰写成书。王錱自序,夸耀自己的作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