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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地方搁了。郑达甫不信自己有画画儿的本事,找不着吃饭的地方,于是带着画笔来到了上海滩。最初,在上海的街头卖画儿,可是既没人给他捧场,又没有什么背景,一个默默无闻的穷画家,除了肚子唱“空城计”,剩下的还是挨饿。正在这时,他遇到了有钱有势的商人杨渭泉。杨氏把他收留下来,管吃管住,还让他画画儿。郑达甫算是绝处逢生,感激之余,一切听任杨的摆布。
杨渭泉不会画画儿,但会经营,他大登广告,印发润例,专绘“锦灰堆”,接到的画件,就让郑动笔。卖画儿的钱,杨取六成,郑得四成,这四成还包括笔墨纸砚的费用。署名权是杨,郑只管画。杨不动笔,却名利双收。郑达甫就这样画了二十多年,以至于世人皆知杨渭泉,不知有个郑达甫。后来因战事影响,绘画的生意没了,郑被杨下了逐客令。郑不得已又回到家乡,以上山砍柴,入市卖烧饼度日,直到1949年上海解放,郑达甫又到上海,重操画笔,说出事情的真相,人们才恍然大悟。后来全国美协征集郑达甫的“锦灰堆”,让他参加了第二届全国美展,他的大名才被人所识。郑达甫也被聘为上海文史馆的馆员,衣食不忧了。
这当然是老天爷照顾郑达甫,让他活到了“后来”。假如郑达甫没等到“后来”,给杨渭泉代笔二十多年后就驾鹤西去,您说谁能知道杨渭泉的画儿敢情是他代笔?也许,历史上只留下了杨渭泉的大名,世人不知还有郑达甫这个人了。
另一个“段子”更有趣儿。
清朝的阮元,也就是阮云台,当过浙江巡抚。他不但是位名臣,还是一代金石名家。您查历代金石大家,准保有他一号。现在西湖三岛之一的“阮公墩”,便是纪念他而得名。按说这样有名的金石玩家,该不会眼里揉沙子吧?想不到在他身上却闹出了大笑话。
他有一个学生,来北京赶考,走到通州,在摊儿上买了个烧饼想充饥,突然发现这个烧饼的背面斑斑驳驳,像是钟鼎上的铭文,于是他找了张宣纸把它拓下来,寄给了自己的老师阮云台,说他在通州的一家古玩铺发现了一个古鼎,因为身上没钱,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东西,特地将铭文拓出寄上,请老师和诸位名家考证,看它是真品还是赝品。
您说这不是逗闷子玩吗?可是这位阮大人接到这封信,却当了真,邀请严小雅、张叔禾等名士对“铭文”进行鉴定。这些鉴赏家看到烧饼拓片,有的说是真品,有的说是赝品,莫衷一是。但是这张“拓片”已入阮大人的“法眼”,他认准这是古代钟鼎的铭文,以至于到了谁说是假的,他就跟谁急的地步。他还找出证据,拿出宋徽宗赵佶编的金石经典名著《宣和图谱》,认定这是“谱”上的一个鼎,不但称这位弟子有眼力,还给这拓片题跋,说这拓片与图谱相合,因字年久,铭文剥蚀,弟子拓得不精,故有“漫漶”,实非赝物。那位跟他逗闷子的门生见了题跋,不禁啼笑皆非。这个段子,并非杜撰,而是出自前人《笔记》。
弟子拿老师开涮,实有“犯上”之嫌,属于“大逆不道”,但是您看了以后,仔细咂摸,是不是能品出一些酸味来?
多荒唐的事呀!一个烧饼拓片,居然把堂堂的金石大家给蒙了!要知道阮云台不是一般的金石专家,他在金石钟鼎学术研究和鉴定方面有相当深厚的功力,而且给后人留下许多藏品和著述。
也许瑕不掩瑜,“烧饼”事件并不影响阮大人的“成就”,可是即便是这么有名的大家也有打眼的时候,是不是说明收藏界的水太深了?您是不是由此能想到了《画虫儿》里的人物?
《画虫儿》说的书画收藏,不是金石收藏,虽然金石收藏比书画收藏要难,但书画收藏的水比金石收藏要深。假画儿是当前书画收藏的祸水。这股祸水并非始于今天,您看几十年前的上海滩不就有杨渭泉的画儿欺世盗名吗?当然,跟现在做假画的那些人比起来,杨渭泉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也正是我写《画虫儿》的初衷。
。 想看书来
自序 品的是味儿(3)
说到“画虫儿”冯爷,您也许会问,生活中实有其人吗?是的,我想所有看过这本书的人都会提出这个问题。
其实,在此书出版前,已有朋友看过书稿问我,你写的是不是谁谁?也有朋友对我说,冯爷的做派和性格很像谁谁!当然也有人说我写的冯爷有点离谱儿,生活中哪有这种人?有人甚至对书中的一些细节提出怀疑,他们天真地问我:生活中能有这样的事吗?
对于这些,我不想多说什么,我之所以在前面讲那两个段子,其实就想告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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