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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腾两眼直冒金星,这感觉,比死还难受,然后,胸口突然一松,总算可以正常喘息了!再一看,胸前再无银丝,只余大盗手上多了枚指环而已。
「没有说谎。」大盗突然像是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软软地倒退两步:「他真死了。」
季腾点点头。
大盗没有回话,只是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发着亮光。
季腾很是不忍心,正要说话,那声音突然冰冷起来:「人虽死,罪难消。背负杀孽之人,哪个能逃掉!?你不能,他更不能!」
大盗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等等,说好了可以赎罪,让他活过来!」季腾忍不住喊起来,那声音又柔和了些:「既然许了你,绝不食言。但季腾你做得到?」
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盗立刻说:「我做,我帮他偿罪!」
「无论如何也要帮他偿罪?」那声音慢悠悠地。
大盗坚定地点头:「无论如何!」
「就算折损你的寿命,碾磨你的尊严,消耗你的精神,拿走你的将来,你也绝不后悔?」
「绝不后悔!」
「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声音的主人站在石桥下,那张脸是熟悉的大哥,但此时看上去却陌生,像个帝王般立在黑暗之中,那是刑修,阴阳道之主,虚无之君。
大盗跪倒在他的面前,右手一扬,那银丝的一头深深扎入他自己的胸膛,他痉挛着,举起手,把那银丝纠结而成指环恭敬地举起。
「我要救他的心,请您看看。」他断断续续地说,反复地说。
季腾眼眶发热,他没想到大盗会做到这一步。为何要做到这个程度?这么的屈服,甚至把自己心脏交出去?明明只是调戏过的关系而已啊!
还是因为,其实那不只是调戏?
刑修却迟迟没有接过来。
大盗脸色苍白,呼吸骤停,眼神都空洞了,却一直没有拔出刺入胸口的银丝。
钩星落在季腾的肩上低声说:「我看君上打算多添一个待从了。」
「什么?」
「君上的侍从虽然大部分来自地仙和妖魔,但也有个别是君上选中的人间有特质的魂魄。」钩星小声说:「你也记得,君上称赞过他修道必有大成。」
「不是要他们死后才为阴阳道出力?可他还活着啊。」
钩星哂笑道:「不是马上就要死了么?」
季腾一惊,转头看过去,那大盗面如死灰,但双手却没有放下,固执地举起。
刑修想要他死掉,成为侍从;想要他死掉,成为侍从——
季腾头脑里滚动播放般,回顾遇到大盗以来的情景,笑容、戏言、怒火、眼泪;这个鲜活的人,就要变成那群少言寡语的蒙眼侍从中的一员吗?
然后,进入阴阳道,数以千年万年漫长的时间,必须守候在刑修的宫殿之外,等待他的出行。
这样的话,就算大哥复活,就算大哥再度转世,过完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他也是想见都见不到了;大哥甚至可能永生永世都不会知道,有个人为了他放弃了轮回转世,永远待在寂寞的阴阳道九渊之下。
这样的事情,不能发生,不应该发生。
季腾向前冲去,身后是钩星的惊叫:「你干什么!」
对,我能干什么?
我是个人,卑微的人,在阴阳道之君的眼前,我就是蚂蚁一般的存在。
但就算是蚂蚁,也有它的希望,有它应该待的地方,而不是被放在真空隔绝的玻璃箱中,看着别的蚂蚁来来去去,却不能碰触到一下!
怎么做,怎么样才能阻止这件事情?
大盗的身体像个雕像一般,慢慢失去生命的颜色,变得跟地面同样的灰暗。
就要来不及了。
季腾大叫道:「君上,住手,请不要杀了他!住手啊!」
他双膝跪倒,就在地面上砰砰地磕起头来:「君上,我求求您,我求求您,您放过他,我求求您!」
石桥之下的位置,刚好是用青石板铺成,季腾听到自己额头一下下撞在石板上的响声,疼痛让头脑发烫发晕,眼前一片猩红,大概是血流到了眼睛里,他不停口地喊道:「君上,我求求您,我求求您,我求求您!我求求您了,留他性命,我求您了,我求您了!」
后来究竟怎么样了,季腾也不清楚。
他只听得到撞击石板的声音,以及头脑中轰隆隆的回响,只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