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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夏侯《尚书》并亡。至东晋豫章内史梅赜,始得安国之《传》,奏之。”其叙述偶未分明,故为奇龄所假借。然《隋志》作於《尚书正义》之后,其时古文方盛行,而云无有传者,知东晋古文非指今本。且先云古文不传,而后云始得安国之《传》,知今本古文与安国《传》俱出,非即东晋之古文。奇龄安得离析其文,以就己说乎?至若璩所引马融《书序》云,逸十六篇,绝无师说。
又引郑玄所注十六篇之名为《舜典》、《汩作》、《九共》、《大禹谟》、《益稷》、《五子之歌》、《胤征》、《汤诰》、《咸有一德》、《典宝》、《伊训》、《肆命》、《原命》、《武成》、《旅獒》、《冏命》,明与古文二十五篇截然不同。奇龄不以今本不合马郑为伪作古文之徵,反以马郑不合今本为未见古文之徵,亦颇巧於颠倒。然考伪孔《传序》未及献者,乃其《传》,若其经,则史云安国献之,故《艺文志》著录。贾逵尝校理秘书,不应不见。又司马迁为安国弟子,刘歆尝校《七略》,班固亦为兰台令史,典校艺文。而迁《史记·儒林传》云:“孔氏有古文《尚书》,安国以今文读之,《逸书》得多十馀篇。”歆《移太常博士书》称鲁恭王坏孔子宅,得古文于坏壁之中,《逸书》十六篇。班固《汉书·艺文志》亦称以考二十九篇,得多十六篇。则孔壁古文有十六篇,无二十五篇,凿凿显证,安得以晋人所上之古文合之孔壁欤?且奇龄所藉口者,不过以《隋志》称马郑所注二十九篇,乃杜林西州古文,非孔壁古文。不知杜林所传,实孔氏之本,故马郑等去其无师说者十六篇,正得二十九篇。《经典释文》所引,尚可覆验。徒以修《隋志》时梅赜之书已行,故《志》据后出伪本,谓其不尽孔氏之书。奇龄舍《史记》、《汉书》不据,而据唐人之误说,岂长孙无忌等所见反确於司马迁、班固、刘歆乎?至杜预、韦昭所引《逸书》,今见於古文者,万万无可置辨,则附会《史记》、《汉书》之文,谓不立学官者,即谓《逸书》。
不知预注《左传》,皆云文见《尚书》某篇。而《逸书》则皆无篇名。使预果见古文,何不云《逸书》某篇耶?且赵岐注《孟子》郭璞注《尔雅》,亦多称《尚书》逸篇。其见於古文者,不得以不立学官假借矣。至《孟子》“欲常常而见之,故源源而来。不及贡,以政接於有庳。”岐注曰:“此常常以下皆《尚书》逸篇之词。”《尔雅》:“钊,明也。”璞注曰:“《逸书》:钊我周王。”核之古文,绝无此语,亦将以为不立学官故谓之逸耶?又岐注“九男二女”称《逸书》有《舜典》之书,亡失其文。《孟子》诸所言舜事,皆《尧典》及《逸书》所载,使《逸书》果指古文,则古文有《舜典》,何以岐称亡失其文耶?此尤舞文愈工而罅漏弥甚者矣。梅赜之书,行世已久。其文本采掇佚经,排比联贯,故其旨不悖於圣人,断无可废之理。而确非孔氏之原本,则证验多端,非一手所能终掩。
近惠栋、王懋竑等续加考证,其说益明,本不必再烦较论。惟奇龄才辨足以移人,又以卫经为辞,托名甚正。使置而不录,恐人反疑其说之有凭,故并存之,而撮论其大旨,俾知其说不过如此,庶将来可以互考焉。
△《尚书广听录》·五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奇龄欲注《尚书》而未及,因取旧所杂记者编次成书,名曰《广听》,用《汉志》“《书》以广听”语也。奇龄常语其门人曰:“《尚书》事实乖错,如武王诰康叔、周公居洛邑、成王迎周公、周公留召公,皆并无此事。”
是书之意,大约为辨证三代事实而作。初作於禹州,继撰於嵩山,凡屡易稿。至作《尚书冤词》讫,而始删成为五卷。其坚护孔《传》,至谓安国解《舜典》文与《周礼》同者,乃相传之虞《礼》,并非出自《周礼》。夫杞宋无徵,孔子已叹不知。相传之虞《礼》竟出何书,可谓虚辞求胜,不顾其安。然於名物典故则引据考证,时有可采。置其臆断之说而取其精核之论,於经义亦有所补也。
△《尚书埤传》·十七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朱鹤龄撰。鹤龄字长孺,别号愚菴,吴江人。前明诸生。是书前有《考异》一卷,辨《经》文同异。后有《逸篇》、《伪书》及《书说馀》一卷。大抵以孔《传》为真,故《史记》所载《汤诰》,亲受於孔安国者,反以为伪。所见未免偏僻。然中间《埤传》十五卷,旁引曲证,亦多可采。如於沂水则取金履祥之言,而鲁之沂与徐之沂截然分明;於分别九州则取章俊卿之《考索》;於《西伯戡黎》则取王樵之《日记》:如此之类,颇见别裁。至於三江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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