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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疼痛,像是被谁狠狠地咬住不放一样。
男人撕心裂肺地大叫着。抡开手臂乱砸乱打着,试图把咬住自己耳朵的女人推开,把压在身上的身体撞开。但是,女人坚决不肯松口,反而更狠地咬紧了他的耳朵,几乎要连根部一起齐齐咬掉。血腥味弥漫在房间里,越来越多的血流了出来。男人发狂地号叫,被恐怖和混乱充斥着的脑袋上流着温热的血液,全身的血液凶猛地涌向他的耳朵,从伤口处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那是支持生命的鲜血。
男人完全陷入恐慌之中。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感到这样撕心裂肺的疼?然而,现在,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了。无论如何,现在肉体感到的苦痛,和这巨大的苦痛给他造成的巨大恐惧,以前所未有的势头冲击着他。但是,他越拼力推开她,她就咬得越紧,咬住耳朵的力气也更大。眼看着,他柔软的耳垂儿便被她囫囵个咬掉了。
“啊”高昂而尖锐的、仿佛要刺穿耳膜般的声音猛响起,耳朵被撕开了。在他的耳垂被咬下来的瞬间,炫目的血光在瞬间爆裂。
血狂躁地从断耳处奔涌而出,撕扯下来的耳朵也汩汩地冒着鲜红的血。男人惊恐万状,挣扎着爬起来,按着自己的断耳,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狂叫着,从房间里飞奔着逃了出去。
哗啷啷一下声响。
随即死寂再次包围了房间。
良久,她精神恍惚地瘫坐在坐垫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喷溅在四周墙壁上的鲜红,渐渐变成了一种凝固的黑色。
好一会儿,她缓缓站起身子,朝厨房的洗碗槽边挪。然后,对着放在角落里的厨余垃圾桶,“呸”的一口吐出了已经咬得不成形状的耳垂。耳垂噗的落在茶叶屑上,犹如一朵开败的红花。
接下来,她将敞开的大门关上,锁好,继而漱了漱口,刷完牙,整理了一下,取出干净的床单铺好,安静地躺下来。
当然,那个男人再也不曾向别人打听过她的事。
她也不曾跨进附近的那家餐馆。而男人,恐怕也绝不会再踏进那里。此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的身影,也许那人早已悄然搬离了吧!
他不会再长出一个新的耳垂来。
或许,那个男人很久之后会慢慢地意识到为什么会失去耳垂——这是因为他自己不谨慎的话语招致的后果。也许,他会深深地悔悟,以后再也不能毫无诚意地拿套话搪塞人了。但他不会把这件事儿对他人提及,因为“被狗咬了一口”到底是不光彩的事儿
但是,对于让他获得如此宝贵教训的人,他绝对不会表示感谢。
而此后,她所得到的,是更多的避讳和情感的幻灭。
好了,让读者诸君久等了,终于,要进入西班牙苔藓的时间了。
这是来自她的说明。
在西班牙,生长着一种极为罕见的苔藓。不,或许,在西班牙,那种东西并不罕见。
她一面思索,一面缓缓地叙述着。
那是一种秉性格外活跃的苔藓。它们喜欢生长在高高的地方,顺着电线杆攀附而上,缠绕在电线之上,又从空中垂落下来。极为引人注目。
据说,在西班牙的乡村田舍之中,随处可见这种垂下来的青绿植物。
唉!若说那是苔藓,它和生长在日本本土的苔藓差异还很大。这里的苔藓乱蓬蓬的,长得颇似茶色和灰色混杂而成的毛线团。
一想到苔藓攀如毛茸茸的虫子附在电线杆上,不知怎的心里便会浮出一股飘飘然的轻松,禁不住面带微笑,去远眺那奇异的风景。
她轻轻地笑了。
干燥的平原上,零零星星地点缀着几根电线杆。电线杆上长着乱蓬蓬的苔藓,像幼儿园生日宴会上装点的各种的吊饰。想起儿时的时光,她仍禁不住欢欣起来。
在谈到西班牙的苔藓时,她显得格外兴奋。
在那点缀着几根电线杆的平原之上,有一座小小的房舍。
她继续说道。
那间房舍里,住着一个肥胖的大个头男人。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打从孩子起便一直住在那儿。房舍的门,永远半敞着。从打开一半的缝隙向里瞧,能看到桌子和椅子被刻意摆放在某个位置,以便男人能随时看到屋外田野里攀附在电线杆上,那耷拉下来的乱蓬蓬的苔藓。
男人总是坐在那儿,一面忙着手里的活儿,一面眺望屋外电线上的风景。那是他唯一的乐趣。
男人的工作是什么呢?
男人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