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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有点阴暗。”
“知道。”他的语言开始变短,跟她说话,总是很省力,用不着长篇大论,几个字,似乎就能把意思说透。
“早点儿休息吧,别熬得太晚。”她说。
“知道。”
“身体是你自己的,熬坏了,没人心疼你。”她又说。
“知道。”
然后两人就都无话了,抱着电话,互相听对方的呼吸声。这种情况常有,有时候他们能抱着电话,就这么静静地听上半小时。
“行,你也休息吧,搅得你电视都看不成。”最后他说。
她似乎很听话,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摁了电话。
强伟越发睡不着了。
第二章 老奎这“歹人”(1)
爆炸声异常的响亮。
谁也没想到,它会响在法院的大楼下。
惊心、震耳,能让人背过气去。
真可谓惊心动魄!
这一天,河阳市东城区人民法院一派肃穆,庄严的气氛笼罩了一切,市区两级人大联合组成的“依法构建和谐社会工作领导小组”正在评议东城区人民法院文明执法工作。去年年底,东城区法院未通过行风评议,被市区两级挂了黄牌,眼下整改时间已到,如果此次仍然通不过评议,东城区法院就要换班子了。
评议会场设在五楼多功能会议厅内。一大早,法院的工作人员就楼上楼下地忙碌着,卫生要打扫,楼道要再次清洗一遍,门口要放大汽球,鲜红的条幅要悬挂起来。等一切忙碌完毕,市区两级的领导还有人大代表就已陆续到会。院长左旂威这一天格外的精神,尽管天气闷热,他还是西装革履,穿戴得异常整齐,丝毫不敢马虎。头发前一天刚刚在威格斯理容店洗染过,面部也做了泰式美容,失去的光泽似乎又恢复了过来。民事二庭女庭长许艳容打趣说:“院长今天容光焕发,跟做新郎一样。”左旂威瞅瞅楼道,见有工作人员站在不远处,遂悄声道:“放严肃点,今儿个不敢乱开玩笑。”许艳容讨了没趣,但也没觉不自在,微微笑了笑,往会议厅去。
左旂威望着许艳容的背影,心里暗自感叹一声:女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这许艳容,什么时候都能让男人生出欲望。听见楼下有脚步声传来,忙收起瞎想,脚步郑重地往会议厅去。
进会议厅的一刻,左旂威忽然想,楼下该不该设道岗?正要跟办公室主任说这事儿,又一想,眼下正在构建和谐社会,开评议会乱设岗,会不会显得自己心虚,让别人借题乱发挥?听说检察院那边评议,就因设了岗,让乔国栋一顿狠批。
后来证明,左旂威这想法实在是错,就因他这一小小的失误,让老奎钻了空子,老奎居然长驱直入毫无拦挡地就奔进了会场。当然这是左旂威等人的想法,至于事实到底如何,怕是这辈子,左旂威都不得而知。
会议按时召开,时间刚到八点半,主持人便宣布开会,左旂威清清嗓子,开始向大会作述职报告。
这时候老奎刚好跳下公交车。
老奎是坐三码子赶到城里的,天太早,长途车还没上路,老奎怕耽搁,昨儿夜就雇好了三码子。老奎本来想让三码子径直把他送到法院,又一想,自个儿干事儿,不能连累人家,三码子刚进城,他就嚷嚷着下来了。开三码子的王十娃还说:“我在桥头等你啊,你抓紧点儿,办完事儿就回来。”老奎心里笑了笑,你不用等,你也等不到。
这一天的老奎跟平日完全两样,尽管穿的还是那身脏衣服,脚上还是那双烂掉指头的破胶鞋,可他真是跟平日不一样。走路的姿势,说话的口气,还有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怎么说呢,老奎突然有了一种气概,这气概王十娃这样的人看不出来,要是能看出来,王十娃也不会拉他进城,直接把他捆了交给公安就行。老奎跳下公交车,挺了挺腰,挺腰这个动作就能看出,老奎不一样了。以前走路,他的腰始终弓着,跟驼背差不多,头始终勾着,从没见他挺胸阔步。今儿不,他连着挺了几下腰,将平日伸不展的腰一下给挺展了,然后,大踏步地就往法院去。
老奎今儿到法院,是最后一次找左旂威,要是今天还讨不到说法,他就不讨了。没讨头,这都讨了将近两年,讨得地荒了,房卖了,家里欠了一屁股两肋巴的债,再讨,就没啥意思。老奎这档子事,本来就干得没意思,要是早知道法院会这样,当初,当初就不该那么轻易点头,把儿子小奎给火化了。
“妈的王八羔子,说话不算数!”一想这事儿,老奎就要晕过去,但老奎不能晕过去,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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