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部分(第3/4 页)
晶莹的水珠悄然滑下,“既然如此,就都别回头了。”
走在蛇腔似获长的宫殿,让我感觉像是走在王陵的深避甬道中,抬头看见高远的灯光,如同一排耸峙的森然利齿,这样的灯光设有照亮什么,只是将这里渲染得愈加翼暗阴沉。每走进一步,都好像是在一滩稠腻的泥淖中愈陷愈深。
“胆小!”一声低喝如同湖面上层层泛起的水纹蔓延开击,我回望一眼身后,孑然的影子斜斜地拖在明净无尘的玄玉地砖上,眸光中不由挑起一缝难以掩饰的厌恶与不屑。
“你在骂谁?”沧桑威赫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见有人以手支额坐在正中一张螭兽宝座上,体态微斜,微微露出疲乏之色,“你又是什么人?”
心头蓦然浮起惊愕,立即被我不动声色地K制下士,耶历弘说过这个大殿中除了他,空无一人,那些如影随形的心腹死士都已经被干脆利落地剪除跆尽。
“唉。”我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声,取山火折子将身侧的一座玉勾盘云烛台上九支牛油巨蜡点了,明煌煌地拖曳出一蹙的光亮。柔和晕黄的光芒流转在我的脸庞,我轻声问道:“现在这里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这座大殿内似乎阴冷之气极重,就像姥姥生前居住的锦心阁,终年厚厚的帷幔四垂,圈制在里面苟延贱喘的空气,就像凝固的血块在僵死的血管中流不动了。殿中无风无波,冉冉燃着的咀烛却是像被阴风击中般,凭空地灭了三支。
我再次将火折了吹亮,正要击点,却听见身后森冷的声音突兀响起,“那三支你是点不亮的。”
“哦,是吗?”我唇边“嗤”地笑出,指间暗暗下了力,像是要将整根火折予碾碎般压在灯芯上,火苗沿着粗糙的纸卷红亮地窜起,又如一双蝶耷拉着薄翅熄灭下去。
“只有你的母亲知道怎么点亮它们。”斜倚在王座上的人冷眼看着我,俏身立在一团灯光中,声音感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回首清冽一关,随道:“她怕是只知道怎么点亮灯,却不知道怎么点亮一个人的心。”
“你真的是她的女儿么?”
“这难道还有假?”我的手探到半挽起的发髻之后,慢慢地抽出簪在发缝问的玉管,覆在脸上的一层鲛绡轻盈飘落在脚边,指尖轻点一例水润细腻的脸颊,略带嘲讽地说道:“这就是证据。”
“这张面皮……长得跟琅嬛还真是像。”他在王座上缓缓坐正了身子,喟然道,“只可惜再像也不是当初的琅嬛了,她若能活到现在,应该是同我一样,都老了。”
我此时立在玉勾盘云九支烛台旁,像是在欣赏着一树萘靡繁花盛开,唇角含着一抹恬淡的笑意,灯芯上燃着的火苗如同一朵朵小小的赤色鸢尾缱绻开台,听得他如此平静地提起浣昭,指尖错力,险些将一朵半开的鸢尾生生掐灭。
我额首拈花迷离笑道,“可惜,真是可惜,当她对你心心念念地爱着的时候,你心里没有她。等到她不在的时候,你却对她心心念念起来了。”
“其实我心中一直有她。”
我忍不住嗤笑,“你在听,我在听,天在听,地在听,有些话留着仅骗骗自己也罢,说出来却是十分可笑。”
“可笑?”歌珞的右手半握成拳托着前额,往日一双如鹰隼般清炯锐利的眼眸已变死灰,在颧骨上深深凹陷下去,眼角密密展开的印记如刀斫斧凿,两侧面颊消瘦不堪,耸着般微微松乏的皮肉。
他老了,衰老漫延的速度那样迅疾。莫名地想到了那晚,我去见重病缠身的姥姥最后一面,气息低微地躺在鸾纹织金锦被下。面容颓败,一 头乌发已半见灰白的凌乱垂在枕边,不过是短短把月的功夫,因着宿病日夜侵蚀心神,她从一名风姿绰约的美妇,蜕变成奄奄一息的老妪。
“你想听以前的事吗?”他眼风斜扫过我,目光比往日少了几分锋锐。指腹摩挲着金樽上繁复凹凸的花纹,玄色袖下露出的一截手腕皴裂得像是覆着曾干枯萎缩的树皮,手指抵住前额,神色尽数笼盖在手掌的阴影下,最先浮现在芜杂过往中是年少时的记忆,“漠北神秘女侠琅嬛,行踪浮萍浪影,一装丽纱之下的容虢绝美无匹,博览经书出叫成章,又有一身卓越的武功。那样的她近乎完美,就像一支灼灼盛开的大漠红棘花。有多少男子思慕着这般仙子一样的可人儿,可是她心高气傲,世间的男子一概都不放在眼里。”
“当年我奉命前往西域,与使者驻营在明泽湾一带。在明泽水畔,我第一次遇见年仅十三岁的她。我现在还记得她那时的样子,面上覆着轻薄女如云的鲛绡,一袭嫣红如霞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