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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之后,我们的关系就更密切了,谁都不能缺少谁似的,一忽儿
不见就会彼此挂念。我喜欢那种有热情的,有血肉的,有快乐、有忧愁、却
又是明朗的性格的人;而她就正是这样。我们的闲谈常常占去了很多时间,
我却总以为那些谈天,于我的学习和修养,都是非常有帮助的。可是日子一
天天过去,贞贞对我并不完全坦白的事,竟被我发觉了;但我绝不会对她有
一丝怨恨的,而且我将永远不去触她这秘密,每个人一定有着某些最不愿告
诉人的东西深埋在心中,这是指属于私人感情的事,既与旁人毫无关系,也
不会有关系于她个人的道德的。
已经到了我快走的那几天了,页贞忽然显得很烦躁,并没有什么事,也
不象打算要同我谈什么的,却很频繁的到我屋子中来,总是心神不宁的,坐
立不是的,一会儿又走了。我知道她这几天吃得很少,甚至常常不吃东西。
我问过她的病状,我清楚她现在所担受的烦扰,决不只是肉体上的。她来了,
有时还说几句毫无次序的话;有时似乎要求我说一点什么,做出一副要听的
神气。但我也看得出她在想一些别的,那些不愿让人知道的,她是正在掩饰
着这种心情,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有两次,我看见那显得很精悍的年轻小伙子从贞贞母亲的窑中出来,我
曾把他给我的印象和贞贞一道比较,我以为我非常同情他,尤其当现在的贞
贞被很多人糟蹋过,染上了不名誉的、难医的病症的时候,他还能耐心的来
看她,向她的父母提出要求,他不嫌弃她,不怕别人笑骂。他一定觉得她这
时更需要他,他明白一个男子在这样的时候对他相好的女人所应有的气概和
责任。而贞贞呢,虽说在短短的时间中,找不出她有很多的伤感和怨恨,她
从没有表示过她希望有一个男子来要她,或者就说是抚慰吧;但我也以为因
为她是受过伤的,正因为她受伤太重,所以才养成她现在的强硬,她就有了
一种无所求于人的样子。可是如果有些爱抚,非一般同情可比的怜惜,去温
暖她的灵魂是好的。我喜欢她能哭一次,找到一个可以哭的地方去哭一次。
我是希望着我有机会吃到这家人的喜酒,至少我也愿意听到一个喜讯再离
开。
“然而贞贞在想着一些什么呢?这是不会拖延好久,也不应成为问题
的。”我这样想着,也就不多去思索了。
刘二妈,她的小媳妇、小姑娘也来过我房子,估计她们的目的。无非想
来报告些什么,有时也说一两句。但我总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我以为凡是
属于我朋友的事,如若朋友不告诉我,我又不直接问她,却在旁人那里去打
听,是有损害于我的朋友和我自己,也是有损害于我们的友谊的。
就在那天黄昏的时候,院子里又热闹起来了,人都聚集在那里走来走去,
邻舍的人全来了,他们交头接耳的,有的显得悲戚,也有的满感兴趣的样子。
天气很冷,他们好奇的心却很热,他们在严寒底下耸着肩,弓着腰,笼着手,
他们吹着气,在院子中你看我,我看你,好象在探索着很有趣的事似的。
开始我听见刘大妈的房子里有些吵闹的声音,接着刘大妈哭了。后来还
有男人哭的声音,我想是贞贞的父亲吧。接着又有摔碗的声音,我忍不住,
分开看热闹的人冲进去了。
“你来的很好,你劝劝咱们贞贞吧。”刘二妈把我扯到里边去。
贞贞把脸藏在一头纷乱的长发里,却望得见有两颗狰狰的眼睛从里边望
着众人。我只走到她旁边便站住了。她似乎并没有感觉我的到来,或者也把
我当作一个毫不足以介意的敌人之一罢了。她的样子完全变了,几乎使我不
能在她的身上回想起一点点那些曾属于她的洒脱、明朗、愉快,她象一个被
困的野兽,她象一个复仇的女神,她憎恨着谁呢,为什么要做出那么一副残
酷的样子?
“你就这样的狠心,你全不为娘老子着想,你全不想想这一年多来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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