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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弦公子这才慢悠悠地望向季成峰,略略颔首,他说话时语速低而缓,仿佛盛夏里的一捧雪水,凉凉地在人心头划过。
“断案如神不敢当,在下不过一介江湖闲人,季掌门隐然白道之首,一言一行都能引得江湖风吹草动,若说屈尊便太过了,将在座诸位至于何地?”
这话明里听着是自谦,实则极其毒辣,由着他一字一句淡漠地说来,却如响鼓重锤击在众人心上,字字都是含沙射影,比他小僮的话更为尖锐:一来讥讽季成峰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野心,二来指出季成峰为抬高他贬低在座其余之人。
季成峰一愣,耳边就听得仇唐不高不低地冷哼了一声,凌霄剑派的封安倒是面色不变,澹台明月笑意渐冷。
他也不尴尬,摇头叹笑道:“七弦公子提醒得是,季某失言了,抱歉诸位,季某绝无越俎代庖之意。那么公子今天来是——”
白衣男人不再说话,微微斜倚着扶手,一派慵懒之像。青衫小僮一边利落地煎茶,一边朗声道:“我家公子有些疲倦,不过在此歇息片刻,诸位要做些什么还请自便。”
澹台明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向季成峰眨眼道:“还不知道季掌门什么时候改行开茶楼客栈了。七弦公子果然如
江湖所传,行事这般出人意表。”说完眼风往白衣男人身上一扫,含了三分薄媚三分清丽,她本生得美,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偏七弦公子依旧微微合眼假寐,对澹台明月的动作表情全无动容。
几人被这么一打岔,刚刚略显紧张的气氛便消弭于无形,大家互相看看,又看看杵在那里的白衣男人,全都在犹豫谁先开口。
便在这时只听一声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只见谷承安双目赤红,将身边几上放着的东西一袖子扫到地上,猛地站起来大声喝道:“什么七弦公子八弦公子,季掌门你有空招呼这种人,倒是把那杀人凶手交出来,替我全庄报仇!”
他大概隐忍已久,此时终于沉不住气,言语举动就越发激烈起来。然而这个时候,他身为苦主来说这话最适合,也最有立场。
“谷兄!”季成峰瞥了七弦公子一眼,见他当真没有插手的打算,也就暂时不再管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谷承安身边,伸手拍着他的肩膀,一脸沉痛道:“昔日谷庄主与我也是情如手足,如今他横死,谷兄之痛我完全明白,我也恨不得手刃凶手!但是,哎……”
他摇摇头,沉痛地叹气,“紫焰门实在是太过嚣张,那个圣女,都是我太大意,以为她服了消元寒露就能万无一失,谁知她邪功盖世,竟然生生逃脱!这都是承天派的过失,我无话可说。只是事到如今确实无法交出凶手,还请谷兄以及在座各位明白。”
“你承天派不是号称白道第一大派?你季掌门不是号称白道领袖人物?竟然连一个女人都看不出?”谷承安显然对他的解释极为不满,伸手拽住了季成峰的衣领,狠狠地逼问。
这动作对堂堂一派之主来说实在是极大的侮辱,季成峰眼神中有一闪而逝的狠戾神色,随即归于平静,继续和言道:“谷兄请冷静一点,我们谁也不想……”
“消元寒露么?若季掌门所说属实,那我倒更疑惑了,就算是紫焰门的也是人不是神仙,消元寒露只要对习武之人就绝对有效,你却说她服了消元寒露还逃了?”碧羽书院的白向晨向来寡言少语,出言却少有废话。
他这一句显然与在场所有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更何况谷承安的情状让人不忍直视。
一想到他死里逃生却亲眼看到身边所有人死去,整个山庄血流飘杵,悲恸至此完全是人之常情。因而谁也不会计较他的失态,只会更加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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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所有人紧紧盯着季成峰,眼里怀疑之色更浓。
仇唐一锤桌子,骂道:“我老仇是个粗人,不懂这个那个的,只会直来直去,季掌门你也别怪罪。我觉得你得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你说说,抓了那劳什子圣女,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不告诉谷兄?等我们来了,为什么人就逃了?”
季成峰被问得一时难以回答,他的那点子心思,自然不能拿到明面上说,他总不能说你们来早了吧?
被诘问得那么难看,偏偏仇唐一副老子是个粗汉老子就是直爽的模样,季成峰还不好跟他计较,心下也暗暗纳罕究竟是谁泄露了消息,这件事本该无人知道才对。
除非……承天派里面,出了奸细。
他眼中掠过一丝阴翳之色,满脸愧疚,张了张嘴,心思千转想着应对之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