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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留下一些人照顾他。等他的伤能好到可以承受风浪的时候,就先送他回去。而我们,等东南风一起,就出行!”斩钉截铁说出这番话的人,依然是我。
景弘叹息了一声。
“可以吗……”宛若轻不可闻地说着。
我面无表情地瞪视大海,虽然就算我做足了这个动作,也不会看到春暖花开。景弘在身侧走来走去,间或从地上不断捡起一些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走的。”阳光下,抬头,一脸茫茫然的表情,那样看着我说。
已经不年轻了,我在心里默念着这句,已经不年轻了。景弘的眉梢眼角,已经有了浅淡的皱痕。可是通透阳光下,那略带一点焦灼的表情依旧,如此少年,令人无法遗忘,无法狠心不去回应。
我笑了,我说:“当然要走。我们每个人都要回到我们来的地方不是吗?”
“所以,你会和我在一起是吗?”他突然抬起头,加大了一点音量。
“是这样吧。”我转过身,装作看海的样子,“一起完成出使的任务,一起回到属于我们的那个地方。”就算不美好,就算不自由,就算有这样那样终生无法可想的遗憾,但那是如今的我,唯一可以回去的地方。
“啪!”
水花四溅。
原来景弘拾起握在手心的都是小小的石子。他握得那样紧,手心都一定被烙得坑坑洼洼。但是现在,他摊平了手臂,将那些石子,一粒一粒掷入大海。
于是我就笑了,像少年时那样调笑他说:“你是填海的精卫吗?”
而他怔怔地收手,突然问我:“海被填平的时候,是不是真的会有奇迹出现?”
我想起了我平生最爱的那部电视剧。我喜欢它,只为一句台词,它说:“未来,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
但是,这句话一点也不会沮丧颓唐啊。因为它所要传达的意义是,即使没有什么好事发生,或者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努力坚持着生活下去。
我伸出手,景弘问:“这是要干什么?”
我说:“你别问了。把手放上来。”
然后我握住他的,紧紧的。
一个人一生,一定只能选择另一个唯一的,共度的对象。
就像所谓一生一世的邂逅,只有一次。
所以我注定要踏上大船,要在这里暂时舍弃皓云。虽然他会温柔地给我吹笛子,尽管他能无障碍接受我传达给他的信息与知识。就算其实他才是我真心欣赏喜欢之人。但是我必须和景弘在一起这件事,却奇妙地连一个理由都不需要。
害怕面对皓云的走之前的夜晚。
故意拖延好久才回去,皓云果然已经睡着了。
还亮着的半盏烛光摇摇曳曳,映照着枕上清秀的脸、如云黑发、纤维般的黑色睫毛。我在心里默念一千遍对不起,梅皓云,就让我,再欠你一个人情吧。
第十一章 不可痊愈之伤
离开了位于爪哇的三宝一带,海水摇曳,连带甲板都有一种熟悉起伏的柔软感。
双脚习惯了站在这样的地面,启船的一瞬竟然有种安适的感觉。只是我一直背对着陆地,不敢回头。
像逃走一样,像扔下了皓云一样。
为了不思考这件事,我让自己全心投入到必须完成的事情中。
对于查找建文帝下落一事,我帮不上忙,景弘也渐渐意兴阑珊。在这样的状况中,出奇顺利的反而是与各番国的通邦传谕。
在各国进贡上来的宝物中,有几样特别罕见。景弘专门挑了出来,小心放置,打算用这些回去交差。有各国的番使寄居船上,准备一并回朝晋见。
整日与这些人嘻嘻哈哈,听些他国趣事,白日黑夜时间一晃也就过去了。
行至锡兰国。
番使说锡兰国中有宝物,因国王晋烈古奈儿一向喜欢搜罗奇珍,在周边诸国中皆颇有名气。
王云笑说那也要人家肯献才行。
景弘哼说我们的船队可不是盗匪。
大家说说笑笑,那一边却出人意料,听到船队到来的消息,竟然真的派使臣迎接。
依循惯例,本想请使者上船。
但使者声称有国宝要献予天朝,异样珍贵。希望能有明使亲自来接。景弘皱眉说小小番邦架子却大。我却想,越是如此,不越是说明那宝物的珍贵吗?何况,我可没有想过要白拿人家的东西,也备了我朝的礼品,算是交换好了。
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