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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又含水将嘴巴里漱干净了。他俯下身开了水龙头冲洗牙刷,却看见一滴鲜明的红色落进洗脸池,然后迅速被水流带走。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段非把水龙头关了,看见残留的红色在白色洗手台上拖出一条弯曲的浅淡痕迹。
他把右手放在鼻子底下沾了沾。中指指尖上是温暖的血迹。
这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段非却觉得格外的不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十分突然,却也同样极其强烈。他将手抬起来,先放在上腹,又在胸骨上按了按。
比以往每一次都疼。
他用面纸堵住鼻子下面,走出洗手间给黄裕仁发了一条短信。五分钟后,对方迅速地给他回了电话。放下电话后段非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那里有他手指印上去的血迹。
在骆林疲惫不堪地入睡时,司机从住处赶来了段家。来时车灯明晃晃地映在二楼的窗户上,看着天花板上投射出的白光,骆林迷迷糊糊地想,难道段非出门了吗?他是要去哪里呢?
而段非坐在轿车的后排,面无表情。
第十二章
特诊部特地派了专人在医院门口接段非。黄裕仁竟然也在;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两个护士后面。
“你怎么也来了?”段非没理那两个上前的小护士;径直看向黄裕仁。
“我好歹也算你的私人医生;能不来么。”黄裕仁指了指护士推来的轮椅;“坐上去吧,直接推你去检查。”
段非看着那轮椅;皱了皱眉头。黄裕仁把轮椅往段非面前踹了踹:“别想了坐吧;节省大家的时间。”
段非最终还是坐上了轮椅。他把拐杖递给其中一个护士;另一个推着他往电梯的方向走。黄裕仁跟着段非,走在他右手边。
在去检查的路上,段非低声问黄裕仁:“真需要再做一次检查?”
黄裕仁没看他;只是“嗯”了一声。
段非像是在自言自语:“上次说情况还稳定;应该是想多了……”
黄裕仁低下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
大半夜的一轮检查下来,黄裕仁扔了一张单子给等候室里的段非:“百分之十九了。”
段非抬头看他:“什么百分之十九了?”
“原粒细胞的指标。”
段非眯了眯眼:“我不懂那些东西。”
黄裕仁面无表情:“我没指望你懂。但是指标成了这个样子,你必须立刻住院。”
段非摆摆手:“没那么严重……”
“有,”黄裕仁打断他,“我不是在夸大其词,但是你必须马上入院。找好配型就准备手术吧,没时间了。”
“我后天就……”
“现在。”
“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段非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看到黄裕仁的神情时不自觉的停住了话头。黄裕仁微微皱着眉头,用一种近乎于沉重的表情对着他。他见多了黄裕仁急着送他去医院的表情,早就见怪不怪 。然而黄裕仁现在的样子,却第一次让他心下一凛。
黄裕仁问他: “你最近仔细照过镜子吗?”
“没有。怎么了。”
“你不觉得你的眼眶有点发青?而且眼睛有些肿?”
段非皱了皱眉头:“大概吧,我向来睡得不是很好……”
“……不是睡眠的问题。”黄裕仁缓慢地打断他,眼神落在段非的眼周,盯着那片淡淡地青色,那和浅淡的黑眼圈看起来并无太大区别——
“我不是血液专科,但我稍微懂一点。在非常快的时间里,你的眼球会一点点向前凸出来,然后整个眼眶周围变成淡绿色,再到深紫色。这种症状一出现,谁都会看出来你有病。”
“我只需要一天,不可能真的有什么……”
“段非。慢性期的时候治愈率能上8o%,你可以那么说。真出现那种程度浸润的话说明你已经到了急变期,一般病程只有几个星期,最多三个月。”黄裕仁抱臂站着,样子里有种不由分说的严肃感。
段非捏了捏拳头,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他问:
“……之后呢?”
“没有之后了。急变期是最后一个阶段。”
段非看着黄裕仁:“你在告诉我,我也许过几个星期就会死?”
黄裕仁扯了扯嘴角,脸上却没有笑意:“如果你没从在美国发现时一直拖到现在,或许不会。”
段非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又开口,声音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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