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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一扫,树叶纷纷落下,黄的、青的、红的,有些干燥极了,踩上去喀嚓响。我想起昨天那条巷子里的落叶,铺得像地毯一样,宫里的落叶永远不会像那样。
“画瓷?”范太傅有些意外,躬着身子说,“皇上,这画瓷是制瓷过程中的一种技艺。简单来说就是在瓷器上作画。有釉上彩、釉中彩、和釉下彩,若皇上十分有兴趣,老臣可以去找个画瓷工来仔细询问。”
我端起案上一只茶杯细细端详了起来,原来瓷器上的图案纹饰都是这样画出来的。
她是御窑厂的画瓷工,或许我平日用的那些碗碟杯盘中就有她画的。一定有,景德镇御窑厂每年出来的瓷器数不胜数,一定有她画的。她那双宛如玉琢的手会画出怎样的画来?我实在很有兴趣知道。
紫檀案上的宣纸被风刮得哗哗作响,镇尺几乎都压不住了。
我就站在案边盯着杯子一动不动,从那些繁复的红蓝花纹中看见了自己照映在光滑釉面上的眼睛。不知为何,我的眉眼之间已经没有了夏族人的残暴凶悍,反而平和优柔。
我觉得她会喜欢我。莫名其妙就冒出了这样一个荒唐的念头,若小鹿之触吾心。
风声呼啸,候在门外的齐安忽然唤道:“皇上,方才小双来报,太后往御书房去了。”
我浑身一颤,将茶杯搁下。母后定是来找我说皇后的事。
皇后册封了没多久,我极少去看她。昨夜齐安劝我翻皇后的牌子,我料到他是听了母后的话。
“范太傅,朕改日再来与你聊。”我强作镇定道。
众人俯首弯腰恭送我时,我才觉得微微发慌,不知母后会要我怎样。
我落了几本古籍在御书房的龙椅上,被母后拾去了。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翻看。
从前摄政王不让我看的书,现在我都可以大大方方地摆满御书房。本朝沿用汉人的语言和文字,这恐怕是摄政王一生当中最值得赞赏的举措。但是他总是要禁掉一些东西,比方儒术、佛法,他是不喜欢的。
御案上有尚未焚尽的香,一缕缕微弱的烟从香炉的孔里头钻出来。我头一次注意到这香炉是瓷制的,蓝底珐琅绘着菱花纹饰,其上描了金。不知是不是她的巧手绘出来的。
母后终于放下了书,回首问:“皇上喜欢儒家典籍?”
我收回视线,诚恳答道:“这御书房里藏书万千,什么都拿来看一看能长见识。”
她直言道:“皇上这本孟子都翻得陈旧了,一定烂熟于心,理应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垂眸不再看母后,这的确是我的过失,我不会反驳。
“后宫这么大,都是为了繁衍皇家后代所建,皇上却夜夜宿在同一个地方。若她能争气些,母后也不会为难她。皇上,雨露均沾才好,这样方能开枝散叶。”
“朕明白。”
“皇上每回都说明白,可从来不依规矩行事。”母后看我的眼神中似乎有点怨气,但是她的修养极好从不发作,只是甩下话来,“今夜去皇后那里,我已经和她说了。”
我低低地“嗯”了一声。皇后长什么样子我都不记得了,若是换身衣裳站在我面前,我指定认不出来。可她却是我的妻子。
母后欲离开时,忽然停住脚步问道:“赣南地区在闹起义,听闻皇上不愿意镇压。”
我仍然垂着眸子,说:“出兵镇压只会令汉人的抗争越强烈。”
母后问:“皇上有更好的计策?”
“朕已经在和户部商议,拟定移民之策。”
“皇上打算移民?兴师动众就不怕民怨沸腾?”
“将起义势力集中的江南地区的人口分散到周边各地,削减他们的势力。而北方大批汉人可以往南迁移,以均衡各地的人口数量。虽然是有些兴师动众了,不过……前些年的战乱,中原人口锐减,想必母后是了解的,许多城是空的,农田农林也荒废了,将各地人口均衡之后,家家有田种,难道会惹来民怨?”
“皇上……”母后沉沉叹了声,“肥沃的土地都被贵族圈了地,剩下那些空城和荒地都是十分贫瘠的。”
“去贫瘠的地方自给自足,与在肥沃的土地上给贵族当奴隶相比,他们必定愿意选前者。”我对此十分笃定,汉人早已废除奴隶制,而我们夏国的文明远远落后于中原,以落后的手段来统治汉人,只会遭受越加强烈的反抗。
母后不再说什么,眼神里似乎流露出几分欣悦的意思。
我看着御案上流光溢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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