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3/4 页)
落雁的苍茫大漠之景。那日归途中,我跟着他信马由缰,无意间往远处望去,忽然察觉,多年前的夙愿在不经意间以这样巧妙的方式达成了。更离奇的是,与我共赏的,还有身旁的心爱之人。那是我头一次相信,缘生缘灭,聚散自有时,也许,命运到底是待我不薄的。
落日孤烟,黄雪海,草莽大雁低飞。瑰丽美景当前,司马炽也忍不住停下坐骑,与我并肩而赏。夕阳下,他的侧脸染了一片温柔的橘红色,北方薄暮里的微风带着细细的沙粒,与他的衣袖翩翩,织成一段素锦绵绵。
有彼良人,宿昔梦兮,展转思兮。我提醒自己,该把这个画面,牢牢记在心里。嘉平二年八月里极普通的一日,永石郡外的这片关山远景,看见了我和他。这个地方,从此埋着一段只属于我和他的,最接近自由的回忆。
然后,他转首看我,嗓音也似染了大漠苍凉,轻道:“玄明本意不在平叛,不过是令三万人与我陪葬。若战事起,你便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9 章
在是否先回平阳这件事上,我与司马炽并没有争执太久。因为五日之后,永明带兵攻入并州城的消息传来。然后情势急转直下,如冰雪消融锐不可当。羌族军队被迫退出并州,一支余部西向扣雍州,向野利求援。
战情这一路发展,正与司马炽矫造的密函不谋而合。符洪大怒,出其不意地斩杀野利于帐前,并以雷霆之势收编其余部。次日,符洪派使者到永石,表示愿意受降。至此,北部羌氐之乱平定,未损一兵一卒。
在那之前,永明的骁勇善战对我只是一个传闻。我所知道的永明,是一个打扮出挑、油腔滑调,但重情重义的纨绔子弟。那日从云林馆疾驰而出,最后向阿锦嘱咐的 “去找中山王”,意在让他保一保严守和阿锦。我没想到,他做的,远不止此。
两日后他即上了战表,领兵再攻长安。准奏的是姑姑还是玄明,我不得而知。
永明去往长安的途中,往北溜了一个弯,以并州羌部屡犯汉境为名,攻打并州。他占并州,意在对西边的羌氐叛军施压,迫其向司马炽称降。适逢野利被杀,羌氐军中巨变,符洪为争取时间整合两部,只好暂时受降。永明的确是援救司马炽于危难,但若没有司马炽先头使下的反间计,二部未必降得如此顺利。命运鬼使神差,让刘永明与司马炽有了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合作。
之所以说符洪受降只是暂时,是因为汉北部平定只维持了五年。五年后,忠于晋室的晋阳太守刘琨连同据守其他州郡的晋朝遗臣,举兵驰援琅琊王司马睿,即司马炽的侄儿景文,助其光复晋室,初建东晋。而这些举兵的人中,就有符洪。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符洪经过五年的养精蓄锐,还是叛变了。只有我,于当日的一件事中,推知了大概原委。
符洪的使者临走前,司马炽曾交予他一个锦囊,托其转交符洪。他对使者说:“父皇在世时,曾盛赞符公最善把握时机,乃世之英雄人物。此父皇旧年之物,赠于符公聊作纪念罢。”
我问过他,锦囊中所存何物。他说:“半句实话。”
“什么实话?为何只有半句?”
“‘玄明本意歼灭,无心招降’”
我想了想,道:“果然只有‘无心招降’是实话。只是,他既然降了,你又为何要令其心存芥蒂?知道此事,符洪一定寝食难安。”
他不说话,低头缓缓进了一口茶,然后似自言自语道:“也许,这是我此生能为司马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直到五年后,他当日的话忽然变得意味鲜明。多疑的符洪是他为晋室埋在刘汉的一颗棋。既然符洪精于算计,自然能领悟到:比起在格局已定的汉朝听命于阴晴不定的刘玄明,自然是扶持新主重新逐鹿,并在新朝中占据有利地位而后加官进爵,对氐部更有利。所以一旦时机来临,他绝不甘于墨守雍州。
司马炽拿捏得很准,只可惜,他没有看到这一天。
玄明杀他之时,曾捏造了几条罪名,其中一条,说他与晋阳太守刘琨等旧臣勾结,企图里应外合颠覆汉室。平心而论,这并不完全是污蔑之言。虽对皇权毫无留恋,但在举步维艰的困局中,他为晋室一统、为汉人复兴,的确拼尽了全力。我始终不知道他的侄儿景文在给他的密信中说了些什么,可是我想,司马炽在仅有的一线余地内,已然给出了唯一可能的、最完美的答复。
八月末,刘汉大军在并州驻扎妥当后,永明带着小支人马,来到永石。出乎我意料的是,同行的还有中山王妃,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