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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方玉很不解一个睿智英武的皇帝,怎么也这样糊涂呢?丑就丑嘛,丑人即使被人画成了美男子,也是画饼充饥而已。
李醒芳说这是人的本性啊,人都愿听美言,忠言逆耳,过于逼真的画像也刺人眼目。
楚方玉说:“这一切都因为他太丑了,是吗?”
李醒芳哈哈大笑:“一语破的。”
客栈的店家又惊又喜地跑来:“李先生,楚先生,恭喜了,朝廷三品大员来看你们来了,还提了很多礼物,我们小店也蓬筚生辉呀!”
楚方玉看了李醒芳一眼,知是胡惟庸上门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决定躲开为好。
胡惟庸笑吟吟地进来,对李醒芳拱拱手,说:“李兄深居简出,真难找啊。”
李醒芳开了一句玩笑,调动三千御林军,挨家挨户一搜,不就落网了吗?这有何难。
“你真会开玩笑。”胡惟庸一指下人放在屋中央的几担礼品,说:“先生别看不起这些东西,这都是贡品,皇上才吃得到,我们都没这个口福。”
李醒芳说:“快请坐,无功受禄,不好意思呀。”
胡惟庸坐下,李醒芳为他斟了茶。他斜了一眼铺在案上的文章,说:“仁兄真的在备考啊!有终南捷径不走,却要吃这份辛苦,何苦呢!”
李醒芳说他想试试运气。他当然明白,科考不一定有学问者胜,有学问的又不一定会做官。
胡惟庸端着茶杯,走到壁前去看画,忽然指着一张抚琴的画,称赞那张《高山流水》最有神韵。不过,画的不是俞伯牙、钟子期,他猜好像是李醒芳自己。而那一位仕女,是不是才女楚方玉啊?胡惟庸一眼就认出了。
李醒芳却不承认,说是随便画的,哪有定指?
胡惟庸说:“不知楚方玉现在何处,她与你形影不离,又不结为伉俪,江南文人中已传为佳话了。”
李醒芳说已经几年没见到她了,不知她现居何处。
胡惟庸拿出一个黄绫裱的折子,放到桌上说:“请过目,这是圣上的信。”
李醒芳说客居于此,他这儿没有香,没法焚香接旨呀。又是玩笑的口吻。
“这非圣旨。”胡惟庸说,圣上是出于仰慕和器重,是以朋友私交身份写的信,皇上说,绝非圣旨。因为他知道,像李醒芳这样的清高之士,不是圣旨所能召之即来的。
李醒芳对这话很有好感:“皇上真是这样说的吗?”
胡惟庸说:“我有几个脑袋敢假传圣旨。”
李醒芳说:“我还没恭喜你呢!你现在已是中书省的参知政事了,除了李善长、徐达、汪广洋、杨宪,就是你权大位高了。你记得小时候先生怎么说你吗?”
胡惟庸问是不是那个腮帮子有一撮长毛的周先生?他可不记得周先生怎么说他了。
李醒芳告诉胡惟庸,周先生说,胡惟庸其实不庸,庸是平常,他说胡惟庸不平常,日后非大奸即大雄。
“有这话吗?”胡惟庸抚掌大笑。
李醒芳说:“现在你官够大了,只是不知你是大奸还是大雄。”
胡惟庸称自己是最本分的人,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这样不咸不淡地扯了一阵,胡惟庸才又书归正传,又说起请他进宫画像的差事。
李醒芳却有意打断他:“来,喝茶,小客栈的茶可不怎么样。”
“来。”胡惟庸从礼包里拿出几盒茶来,说是真正的西湖龙井,一年贡给圣上才二十盒,他给李醒芳拿来了两盒。
嗬,多大的面子、多大的荣耀啊。
李醒芳对胡惟庸说:“你这不是害我吗?咱们又是同乡,又是同窗,你不够仗义吧?”
胡惟庸说他不识好歹。得近龙颜,且是皇上御笔亲书来请他,多大的恩宠啊!别人求之不得,他却说是害他!
李醒芳不想因为给皇上画一张像而升官发财,更不想因为一张画坐牢,杀头。
胡惟庸说,那些蠢头蠢脑的画师所以坐牢,是因为他们画技太差,更重要的是脑袋不灵活。他称赞李醒芳擅长人物画,又头脑灵活,不但不会有坐牢杀头之厄运,还会得宠。他说自己这是给足下送来平步青云的天梯,可不是害他呀。
李醒芳说:“这么说我躲不过去了?”
“我看是。又不是灾,躲什么呀。”胡惟庸这么说了后,李醒芳说:“好吧,明天你来接我,进宫去一试,我倒也想见识见识这个来自民间的皇上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