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髻上别着根长长的银簪,便上前道:“可否借娘子簪子一用?”吴歌奇道:“做什么用?”张士师道:“验一下李家娘子的茶水中是否有毒。”
众人立即一阵哗然,舒雅更是惊道:“这茶怎么会有毒?”他愈是如此,张士师愈是怀疑,只重重看了他一眼。旁人也渐渐明白过来。起初舒雅尚强作镇定,但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审视下,不由自主地开始慌乱起来。
吴歌却是不愿意拿出自己的银簪来试毒,只嘟囔道:“舒公子怎么会往李云如杯中下毒?他疼她还来不及呢。”张士师一呆,问道:“你说什么?”
吴歌不敢再深说,见众目睽睽下实在难以推托,只好拔下簪子交给张士师。张士师接过银簪,小心翼翼地探入茶杯中——刹那间,簪子一头立即由银白变成了灰黑——饶是众人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就连舒雅见此情状,也禁不住地打了个寒战。张士师又捏住银簪中间,将另一头伸入茶壶中,果然又变成了黑色。
一片惊呼声后,舒雅的脸胀成了猪肝色,连连摆手道:“不是我……我没有下毒……”张士师道:“请问舒公子今日何时到的韩府?”舒雅又是局促又是恼怒,他虽绝迹仕途,毕竟是南唐科举状元,才誉江南,现今却被一小小县吏当众盘问、怀疑成下毒凶犯,颜面何存?然则当此情形,却又不能不答,只得强忍怒气,答道:“大约酉时……我虽比其他人早到,可我没有下毒……”张士师道:“日暮时分,我曾看到你往琅琅阁而去。”舒雅道:“那是……”又立即觉得不妥,改口道:“我只是在桥上走了走,根本就没有进琅琅阁。”
他明显底气不足,言语苍白无力,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有人肯相信他?一时间,道道目光如风刀霜剑紧逼着他,他最重颜面,顿感如坠阿鼻地狱,真恨不得那被毒死的人是自己。无地自容之下,他只好求助地望向韩熙载,希望老师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自己说句话。出人意料的是,韩熙载却始终一蹶不振,只闷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皮发呆,对堂内一切置若罔闻。
幸得李家明此时开了口,大声道:“典狱有些武断了!就算舒雅去过琅琅阁,但去过那里的又不止他一人。难道不可能是韩曜趁大伙儿在花厅夜宴、跑去东面下了毒?”他心下依然认定韩曜是凶手,此刻见到有证据指向旁人,当然很不服气。
张士师道:“好。那么,请问各位谁最先见到李家娘子自东面住处来到花厅?”诸人迟疑间,曼云忽道:“好像是客人们进来后,李娘子跟王娘子才一道进来的。对不对,丹珠?”丹珠早已经吓得傻了,只是茫然点了点头。
张士师道:“那么王家娘子就是第一个见到李家娘子自琅琅阁来到湖心岛的人了?”王屋山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
旁人以为她说不是第一个见到李云如的人,不料她顿了顿,又道,“我先见到的不是云如姊姊,而是舒雅公子。”老管家惊叫道:“他?!”舒雅脸色极为难看,但却不再强行辩解,只默默低下头。
张士师也很意外竟另有目击者,忙道:“还请王家娘子讲得清楚些。”
王屋山便断断续续地叙述了事情始末,她虽然因为受了惊吓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大致的意思却很清楚:天黑掌灯之时,她离开琊琊榭来到花厅,当时宾客未到,于是打算出来走走,刚出院落,就看到舒雅正从东面石桥下来;两人说了几句话后,韩熙载从前院回来花厅,舒雅便随他一起进去;她又等了会儿,见到朱铣、陈致雍、郎粲、李家明等宾客正自复廊而来,就在此刻遇到了李云如,便联袂进了花厅。
张士师谢过她,又详细讲述了自己离开韩府的经过:天将黑时,他与小布一边掌灯一边离开小岛,看到舒雅正穿过东面石桥往琅琅阁而去;二人进入复廊后,先遇到了韩熙载;之后他与小布分手,独自前行,先后遇到了朱铣、郎粲、陈致雍、李家明及陪同侍女;到大门时,又见到了顾闳中和周文矩;到府外竹林时,看到了秦蒻兰以及暗中窥探的韩曜。
李家明早就不耐烦,忍不住道:“典狱说这么不相干的事有什么用处?”张士师道:“这可不是不相干的事。”众人大多听得云山雾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郎粲催问道:“典狱,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奥妙?”张士师道:“奥妙就在这茶壶茶杯中。”当即指出其中茶釉油光可鉴,茶水至少已经有两个时辰未动过——也就是说,李云如中途回去换衣裳时并未喝过这杯茶,她喝茶当在夜宴开始前——也就是天黑掌灯后、王屋山遇到她之前。
李家明犹是不明所以,问道:“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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