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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孟昶答道。
“不错,正是牢。”刘云大笑,后又接着说道:“世人皆言,春之美美在景。如果没有美丽的景色,那么春天还是春天么?帝国以北的雪原里也有一年四季的差别,但谁愿意相信那里会有春天,东边的大海里谁又能知道有没有春天,西边的那场大火到现在还没有熄就算有春天又能怎么样,南边的黄沙在春天里也开不出一朵花。”
“没花怎么能叫春天,没树怎么能叫春天,没有赏春的人怎么能叫春天?”
看着孟昶眉头紧锁的表情,刘云笑了,说道:“没了它们,春天就不能被叫做春天,它们就像个天然的牢笼将春天关在里面。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世上所有一切都是牢笼,花草树木紧锁着春天,便是春天的牢笼,春城限制着我的自由,就是我的牢笼,帝国边界有各种各样的屏障阻挡了那个人的野心,这帝国就成了那个人的牢笼,而这天下,天下让所有的生灵都在其下按照各自的方式生活,便成了天下人的牢笼。”
“这,就是命运。”刘云对着酒壶猛喝一大口。酒似乎真的很苦,苦到刘云的脸上都露难言的枯涩,只是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看不真切,孟昶也没有发现他脸上的变化。
“如果没有春天,那会怎么样?”在思考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孟昶低声问道。
“如果没有春天,花还会开么,草还会绿么,树木也许永远是一身枯败直到化成泥土。”
刘云满意的看了孟昶一眼,凝声说道:“如果没有我,春城就失去了原本应有的意义,也许就不会存在。如果没有那个人,帝国也不会是现在这副风雨飘摇的模样,却无力回天。如果这世上没有任何生灵,那么这天下将会是死寂一片,所有的意义都不会存在了。”
“这也是命运。”刘云又喝下去一口酒,酒在喉咙流过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内清晰可闻,但是孟昶却沉浸在刘云所说的那些话里,没有抬头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刘云脸上不正常的色泽。
第二十章 往生
刘云手捂着胸口慢慢弯下腰,腰弯得很低,就像小孩子做错事在父母面前弯腰认错一样。
刘云不是小孩子,他也没有做错事,眼前站着的也不可能是他的父亲。
他的父母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化成一掊黄土。
他弯下腰只不过是想拾起地上的一片纸屑,至少孟昶是这么认为,因为他没有看到老人脸上露出的痛苦的表情。
刘云隐藏的很好,当他站起身时脸上已经恢复如初,甚至原本枯黯的脸上多了两道红晕。他的手上多出一道纸片,纸片被撕地很糙,足可以证明撕纸的人当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将纸片举到眼前,说道:“我撕碎了一张纸,这是其中的一部分。”
“你为什么要撕碎。”孟昶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一个人撕碎一张纸还需要理由么?但他知道眼前这个老人肯定会出说后面的话,所以他就问了。
一个人讲故事的时候如果没有那句经典的问话,那岂非是太无趣了。
所以孟昶问了,只不过问出的不是:“后来呢。”
老人也回答了。
“因为我在纸上写了一个字,这个字让我的心情变得很糟糕,于是我就撕了它。”
刘云笑了笑,指着书桌上一叠纸,又说道:“它们生来就是让人写字,但是结果却不一样,有的可能会成为传世佳作被万人敬仰,有的可能会被揉成一团扔进臭烘烘的粪坑里,也有的可能会像它一样,被写字的人撕成碎片。这就是命运。”
孟昶没有说话,他心里突然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每个人出生时都一样,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哭。”
刘云接着道:“但以后却不会一样,说的话,做得事都会有点差别。有人会夭折,有人会长寿,有人会功有名就也有人碌碌无为,有人富甲一方,也有人终身贫困潦倒。这些也是命运。”
将纸片扔在地上,指着画上的几条鱼,刘云问道:“这鱼怎么样?”
“很好。”孟昶肯定回答。
鱼当然很好,只是简单几笔就勾勒出活灵活现的模样,鱼的参差不齐都能看得很清楚。
“如果有一天,它们跳上岸呢?”刘云接着问。
“死。”孟昶肯定的答道。
鱼离开水必然会死去,这是三岁幼童都知道的常识,孟昶当然也不会不知道。
“如果它们一直呆在水里呢?”
不等孟昶回答,刘云就已经说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