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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足下了一个多时辰。等雨渐渐停了,天也渐渐黑了。东方与承铎砍了些树冠木石垫在洞里,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赵隼略微有些发烧,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有外伤的缘故,倒不担心,吃了粒治伤的丸药,从马背上拿来毯子一盖,蒙头睡了。
东方点了堆火,把带的干粮饼子拿来烤着吃。
承铎也坐一旁烤衣服。“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诉你。”他忽然说,“是这样子,你离开燕州后,令妹闲得慌。因为她没见过胡人,便去和阿思海攀谈,谈到后来,两人竟称兄道弟,喝起酒来。”
东方眼睛一瞪,承铎进而道:“被我逮着了,她还想编派我替她隐瞒不报。”
不等东方开口,承铎继续道:“我想想还是不能帮她隐瞒,不过且帮她求个情吧。你看我面上,也就饶了她这一回。”
东方默了半天,只好说一句:“你可真会挑时候!”
“嘻嘻,你妹子是个豪爽性子,这也没什么不好。”
东方摇头道:“我还没回乡时,她年纪尚小,一个人要照顾病重的娘亲,要养家糊口,常常扮作男孩子去给人做工。久了,这性子也跟男孩子似的。我离家太早,回来时,她都不记得我了。”
承铎听他说得感伤,便道:“她虽吃了些苦,如今有你护着,开开心心便是好的了。其实像她那样过日子倒是不错的。”
东方抬头盯着承铎:“但她毕竟是女孩子,有些事我也管不了。若是谁伤着了她,我定然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承铎也抬头盯着东方道:“你妹子就是我妹子,这又有什么好说的!”
东方摇头叹气,承铎道:“这种事情,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替她担心也没用。她还小,过些年自然会明白。”
两人谈了一会儿,承铎先靠着石壁睡了。一觉睡得很沉,连梦都没做。直到后半夜时,东方叫他,他醒来似觉得才睡着时一般,换了东方去休息。
承铎背了张弓坐到洞口。这深山里万籁俱寂,时间便显得缓慢异常。他枯坐了许久,觉得有些疲乏了,打点了一下精神,拈了支箭在地上画图,想那旧时练的一套拳法。最后一招想完,抬起头来,天已变了颜色,有些透出青光来。
承铎直了直腰,正欲伸个懒腰,忽听得一阵声响,如鸟振翅般从顶上掠过。他一跃而起出了那山洞,外面还是昏暗不清,只隐约觉得那声响朝东而去。
承铎追上两步,拈弓搭箭,一气呵成,随着那声响转身,便见密林间一个瘦削的背影一闪。承铎一愣,本扣在弦上的箭像粘在了手上,竟没有离弦。
晖光四合里,只见一抹白色的裙裾,翩然一转,消失在林木间。
东方的脚步声停在身后,问:“你怎不射那人?!”
铎缓缓放下弓箭,沉吟道:“那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
“那人穿着一件白色衣裙,身形瘦削。”
东方道:“此人是敌非友,无论是谁也不该放过。”
“也就一晃而过的事,一时犹豫,再射也来不及了。”
东方觑了他两眼,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
这样一个闹怪兽的深山密林,竟有单身女子敢来,这无论如何都让人想不明白。天光慢慢放晴,承铎便拉了马要往那东面去。东方和赵隼也觉奇怪,想一探究竟。三人牵着马往东,蜿蜒着仍往深山里去。
因为昨夜下了雨,天又才亮,太阳不曾照透,到处潮湿。三个人都是一身泥浆,很有些狼狈。路上走过一个山坳,两道石缝间便有一个小小的水涧。承铎走过时,忍不住看了几眼。再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住,又折回那水涧旁,沉默了一会儿,对赵隼道:“我们来赌赌,这水里有没有古怪。”
赵隼在马上望望那塘水,摇头:“你必然是看出了古怪,想来诓我。我不跟你赌。”
东方摸出一小块碎银子,扔进水里。那水清澈见底,便见银子瞬间乌黑。
“也许是之前留下的,想要毒那怪兽。”赵隼说。
“那不见得,你看这周围,一只鸟兽也没有。若是时日久长,必然已经毒倒了不少。”
东方却懒洋洋地笑道:“我是没这么大的面子让人来给我下毒。”
赵隼道:“你怎么知道这水里有古怪?”
“这个,我们昨晚淋得狼狈,如今一身污泥,满手苔藓。适才走过这里,见了这水澄清,我便忍不住想洗洗手。这样一想,忽想到昨晚大雨,山涧原应浑浊才是,这水塘却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