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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你这么说很高兴,乔!不过我得打断你的话头,你刚才说对毕蒂说什么来着?”
乔说道:“是这样的,我说你住在外地,专门和生人打交道。你和我又一直是老朋友,在你生病的时候来看看你,你不会不欢迎的。毕蒂听了后说:‘你到他那里去,抓紧时间去。’”乔又用一种权衡利弊的审慎神态总结般地说道:“毕蒂的话是‘你到他那里去,抓紧时间去。’总之,我不会对你讲假话的。”他作了一番严肃认真的思考之后又补充说道:“这位年轻姑娘说的意思可以这样解释,‘不要耽搁,马上就去。’”
乔说到这里便结束了,他告诉我讲话要适可而止,不能过多,又说我该补充一些营养,无论我想不想补充营养,都得按照规定时间多吃些,而且我得服从他的规定。听了他的话,我便亲吻着他的手,然后安静地睡在床上,他便去给毕蒂写信,并附上一句说我向她问好。
十分明显,毕蒂已经教会乔写信了。我躺在床上,观看他的一举一动,由于我生性的弱点,一看到他居然能写信,一种因骄傲而喜悦的心情竟然使我又一次流下眼泪来。我发现我所睡的床铺上的账子已经拆去,床和我本人也被搬进了会客室。这里大而明亮,空气流通,地毯也已被搬走,整个房间保持着清新。日夜通风,健康宜人。我的写字台被推到了一个角落,上面乱七八糟地堆着小药瓶。乔坐在这张桌边开始了伟大的工作。他一开始先在文具盒中挑了一支钢笔,就好像在大工具柜子中挑选工具一样,然后把袖口卷好向上拉拉,好像准备挥舞他的大撬棍和大铁锤一样。在他写字之前,他先把左胳膊肘用力地抵住桌面,再把他的右腿一直向后伸到椅子后面。他写字时,每一向下的笔划都很慢,真像拖了六英尺长一样,而每一向上的笔划,在写时都可以听到墨水向四面八方溅出的声音。还有一件奇怪的事,他总以为墨水瓶放在这边,其实他是放在另外一边,所以他去蘸墨水总蘸个空,可是他看上去却是自以为是的样子。有时会遇上个把拼写不出的字阻碍他写信,但总的说来信写得还算顺利。在他最后签好名字后,便用两只食指擦最后一团留在信纸上的墨迹,然后又把指头在帽子上擦了擦。站起来后,他在桌子四周绕着圈子走,心情无限满意地从各个侧面来欣赏自己的表演效果。
当时我不想谈得过多,即使我能够多谈也不想多谈,因为我怕这样使乔担忧。所以一直到第二天,我才问他关于郝维仙小姐的情况。我问他,她是不是已经康复?而他听了摇摇头。
“乔,她死了吗?”
“怎么,我的老弟,你知道,”乔用一种劝告的口吻,和一种渐进的方法说道,“我是不会这样说的,因为这样说的口气太重了;不过她已不——”
“已经不在世了,对不对,乔?”
“这样说还差不多,”乔说道,“她已不在世了。”
“乔,她抱了很久吗?”
“要是让你说,你会说是在你病后大约一个星期吧。”乔说道。看来他是为了我才用这种逐步渐进的方法委婉答复的。
“亲爱的乔,你听说关于她的财产是怎样处理的了吗?”
“哦,我的老弟,”乔说道,“好像是大部分遗产都给了埃斯苔娜,我是说这早就处理好了的。不过,在她去世之前一两天她又追加了一条,留给马休·鄱凯特先生四千英镑整。皮普,你可知道她是怎么样留给他四千英镑整的?是‘根据皮普对马休的意见’。这是毕蒂告诉我的,毕蒂说她就是这样写的。”乔说着又重复了这追加的句子:“‘根据皮普对马休的意见’,留给他四千英镑整。”好像这句话对他有无限的好处。
乔对这个“整”字特别感到兴趣,津津乐道。我实在不知道乔是从谁那里得到“整”这个词的习惯性理解的,也许他以为在四千英镑上加个“整”字,钱的总数就会多一些。
然而他这样却使我非常高兴,因为这是我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如今总算大功告成。我又问乔,他听没听说过其他亲戚对郝维仙小姐遗产继承的情况。
乔说道:“莎娜小姐每年可得二十五镑,因为她肝火旺,脾气暴躁,这钱是让她买药丸吃的。乔其亚娜小姐获得二十镑,还有一位什么夫人,我想起来了,我的老兄弟,有种动物背上有峰的叫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想晓得这种动物的名称,我说道:“是‘卡美尔’①吗?”
①Camel,骆驼,读音与卡美拉相近。
乔点头答道:“是卡美尔夫人。”听了他这一说,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