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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面具。”我沮丧地说。
我惊慌起来。他知道我父母家的电话?他的胳膊伸得太长了!
这天夜里,我又要打字。
我把那个饮水机又一次搬到了厨房里。我还是不想半夜回卧室的时候见到它。
我写的还是恐怖故事。在这本书里,我写到了这个饮水机,写到最后,我自己都有点毛骨悚然。
将来你们可能会见到这本书。其中的一个情节是——半夜,在黑暗中,那个饮水机自己端起一个杯子,打开自己身上的出水开关,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喝下去……
半夜我回卧室的时候,经过客厅,又看了那个角落一下,空空的,它没有回来。谢天谢地,它没有回来!——太太没在家,如果它再回来,那我就只有逃命了。
我睡着之后,被一种细碎的声音弄醒了。
我有个特点——身边不管有多大的声音,只要它是光明正大的,哪怕是学生朗读课文,哪怕是吵架,哪怕是唱戏,我都可以睡得踏踏实实。
但是,假如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比如老鼠走过,哪怕它很轻很轻,哪怕它不咳嗽,我都会醒来。
我觉得我有第三只耳朵。
声音来自客厅。
我想到了我写的故事中的一个情节——那个饮水机在慢慢地走动。客厅很宽阔,月光铺在上面,正是踱步的好地方……
那声音真的很像什么在走。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来到客厅,我的头发都立起来了——饮水机又回到了客厅!
我想开灯,没电。
我摸索着找到手电筒,手忙脚乱地揿亮它照了照,饮水机真的从厨房回到了客厅!它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
它就是一个物品,没什么特异之处。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卧室,把房门关得紧紧的。
我没有关掉手电筒,它的光柱照在关得紧紧的房门上。我发誓只要让我活到天亮,我一定把那饮水机扔掉!
天亮了的时候,手电筒的电池奉献出了最后的能量,灭了。我出尔反尔,又改变了主意——我要卖了它。
我来到王爷花园外,寻找收购旧电器的人。我想,要是那个捡破烂的女人还活着,我说不定真会把这个饮水机送给她。
没有人收旧电器。
我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走过人工湖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凉亭里唱京剧。
喷泉停了,我听得很清楚。只是,我听不懂那唱词,我觉得那唱词很像电话里的那种奇怪的语言。
我朝凉亭望过去,看见了那个白班保安。蓝制服,红帽子,红肩章,红腰带。
我朝他走过去。
他看见了我,停止了唱,卑谦地对我笑。我觉得他的面庞很有京剧脸谱的味道。
我站在他身旁,没有丝毫笑意,直盯盯地看着他。
“你唱的是什么?”我问。
他不好意思起来,说:“自己瞎编的词。”
我又问:“我怎么听不懂呢?”
他笑了笑,说:“我自己都不知道唱的是什么,唱着玩。”
他太可疑了。尽管他的表情挺诚恳。
我在石凳上坐下来,很凉。我继续问:“你经常打电话吗?”
他不解地看着我:“给谁打电话?”
“给不认识的人。”
“你真会开玩笑,我给不认识的人打什么电话?”
“我把我家电话告诉你吧,闲着的时候,你可以给我打。”
他愣了愣,说:“好啊……”
我说:“********。”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说:“我记住了。”
我说:“今晚我等你电话。”
他又笑了:“没事儿我不会打。”
“你随便吧。反正我也没事儿。”
“现在几点了?”他突然问。
“可能快九点了。”我说。
“我得走了。我在值班。”他一边说一边走出凉亭。
我在他身后说:“哎,我有个饮水机送不出去,你要吗?”
他想了想,停下来,转过身说:“为什么要送人呢?”
我说:“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东西。”
——我在和他斗争。
假如他就是那个藏在暗处的人,那他一定是个精神病;假如他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