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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请求天使祝福,改名以色列。
但这只是一闪而过。西穆尔丹恢复了冷漠,坐下来戴上帽子,又说:
“戈万,明早太阳升起时,你将被处决。”
戈万起立,敬礼,说道:
“谢谢法庭。”
“将犯人带下去。”西穆尔丹说。
他作了一个手势,牢门打开,戈万走了进去,门又关上了。那两名宪兵手持军刀,守在牢门两侧。
拉杜刚刚晕倒,被抬了出去。
四 在西穆尔丹审判官以后是西穆尔丹主宰
军营是一个蜂窝,革命时期尤其如此。士兵们身上的公民意识,像是敏捷的刺,在赶走敌人以后毫无顾忌地刺向任官。那支攻克图尔格的英勇部队也七嘴八舌啧有烦言。
最初,当他们得知朗特纳克逃跑时,他们责怪戈万指挥官。他们看见从牢房里出来的是戈万,而不是朗特纳克,便好像受到电击,不到一分钟,消息便传遍了军营。于是这支小小的队伍就议论开了:“他们正在审判戈万,这只是装装样子。谁能相信前贵族和教士呢?刚才是子爵救侯爵,呆会儿是教士救贵族!”
后来他们得知戈万被判死刑,又纷纷议论开了:“这太过分了吧!处死我们的长官,勇敢的长官,年轻的指挥官,英雄!不错,他是子爵,可是他成为共和派就更加了不起了!怎么!处死蓬托尔松、维尔迪厄、蓬托博的解放者!多尔和图尔格的胜利者!处死这个使我们战无不胜的人?共和国在旺代的利剑?五个月来他抗击朱安党人,补救莱谢尔和其他人做的蠢事。这个西穆尔丹竟敢判他死刑!为了什么?因为他救了一个救出三个孩子的老头!教士竟敢杀死战士!”
在获胜但不满的军营里,人言啧啧。西穆尔丹周围怨声载道。四千人对一个人,看上去这是力量吧,其实不然。四千人只是群众,而西穆尔丹是意志。人们知道西穆尔丹常皱眉头,他一皱眉头就能镇住军队。在这个严酷的时代,谁身后有救国委员会的影子,谁就令人胆战心惊,谁就能使诅咒变为窃窃私语,使窃窃私语变为鸦雀无声。在纷纷议论以前和以后,西穆尔丹始终主宰着戈万及所有人的命运。人们知道无法向他求情,他只服从他的良心,而这个超人的声音只有他一人能听见。一切取决于他。他作为军事审判官决定的事,只有作为文职特派员的他才能改变。只有他才有权赦免。他拥有全权。
他作一个手势就能使戈万获得自由。他是生命和死亡的主宰;他控制断头台。在这悲壮时刻,他是至高无上的人。
人们只能等待。
黑夜来临。
五 牢房
法庭又变成警卫室,像头天一样加了双岗。两个哨兵守在关闭的牢门外。
将近午夜时,一位男子一手提灯穿过警卫室,在亮明身份后让人打开了牢门。他是西穆尔丹。
他走进牢房,让牢门半掩着。
牢房里阴暗而寂静。西穆尔丹在黑暗中走了一步,将灯放在地上站住了。黑暗中只听见一个熟睡男人均匀的呼吸声。西穆尔丹倾听这平静的声音,若有所思。
戈万躺在牢房深处的草堆上。这是他在呼吸。他睡得很熟。
西穆尔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走到近处瞧着戈万,那目光比母亲瞧着熟睡婴儿的目光更充满难以言表的温情。这大概是西穆尔丹不由自主的流露。他像孩子一样用两手遮住眼睛,一动不动地呆了片刻。接着地跪了下来,轻轻抬起戈万的手,压在自己的嘴唇上。
戈万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猛然惊醒显出几分惶惑。微弱的灯光照着地牢。他认出了西穆尔丹。
“噫,”他说,“是您,老师。”
他又接着说:
“我梦见死神在亲吻我的手。”
西穆尔丹猛然一震,骤然的思潮汹涌常常使我们感到这种震动;汹涌澎湃的思潮仿佛要淹没灵魂。西穆尔丹幽深的心灵没有流露任何东西,他仅仅说:“戈万!”
两人相互看着,西穆尔丹眼中充满了火,连眼泪都被烧干了。戈万温柔地笑着。
戈万用手肘撑起身子,说道:
“我看见您脸上的这个刀疤,您是替我挨这一刀的。昨天您在我身边,为了我而参加战斗。假若上天没派您来到我的摇篮边,那我今天会是什么样子呢?还在黑暗里!我的责任感是从您那里来的。我生下来绳索缠身,偏见就是绳索,是您解开了绳索,使我能自由成长,使毫无生气的我重新成为儿童。您向我这个可能发育不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