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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牧牧起来。否则她会睡过头,少掉一顿早饭。”
他点头答应。
要登的山在一处公园后面。离住处只有两公里距离。
母亲走得比我还快:“这时候山上已经有很多人了。”
小山就在眼前。蓝色的天空下面一弧苍翠,白云交掩,如同画境。窄窄的山道上不时有几个黑点向上移动。
我们向着画里走。
“那个公园还要不要两块钱门票?”我说,“我忘了带零钱。”
“早就免费开放了。”她说,“很多公园都开放了。”
我莫名怀念为了逃一张门票而改绕园边梯田的少女时代。白鞋子上沾满泥巴,还得意洋洋,用省下的两块钱换了雪糕。
母亲带我穿过公园大门,直奔山脚。
登山的人太多,上山甚至需排队。
我在山脚仰望山顶——离家多年,我早已习惯拿家务劳动与逛街当锻炼身体。年轻时候积累下来的好体质,已被烟酒、工作、感情,毁得一干二净。
母亲始终走在我前面。
到了半山亭,她回头问我:“怎么样?”面不改色。
我仰望她,气喘吁吁:“休息五分钟。”
她递水与纸巾给我。
“擦一擦汗。”
母女两个在亭里休息。对面一对小情侣,搂搂抱抱,互剥桔子吃。
我只当看不见,大口喝水,嗓子顿觉甘甜清爽。
山下不断有人上来。
我把头靠在亭子的椅背上。蓝天入眼,无论在哪里看它,都是那么远。
呼吸渐渐平缓。
“阿晓。”母亲说。
“嗯。”
“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爬山。”
我猜到下文。
她也靠上椅背,轻叹一声:“等你走了,我又要一个人来爬山。”
两人就这么看着天上。白云悠悠,转眼什么也没有。
仔细想想,已经三十年。最初看这座小城,觉得是牢笼,想飞回广袤天地里去,死也不留。
现在却觉得,天地何尝不是牢笼,型号不同而已。
笼子最聪明的伪装,就是教你看不出那是个监狱。
“再结一次婚,离我们近一点。”她说,“可以让我和你爸爸用爬一座山的时间就能见到你。”
我合上眼睛。
“我和你爸爸昨天晚上商量过。”
她说:“林兆还没有结过婚。如果你们真的合适,我们也得补偿人家——我们手里还有姓周的公司股份。”
“你和周宴不要再来往了。把股份卖给他,得的钱你自己留着。”
“牧牧那边,由我去说。你爸爸告诉我了,牧牧不讨厌林兆,也会对他撒娇。”
“那不代表牧牧愿意叫他爹地。”我睁开眼,“而且我和林兆以目前来说,还仅仅是朋友。”
“这有什么?天底下没有什么男人和女人会仅仅是朋友。”她说,“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嫌弃你。现在还有几个没结过婚的男人愿意娶离婚女人?他又有很好的出身和教养。”
我的心被刺痛,不愿再开口。
“我和你爸爸都在想……”
她打住话头。
我们重新启程。从半山亭到山顶,日光渐盛。山顶的寺庙有免费茶水提供,路人自取。
母亲为我拿了一杯。
我们坐在大石上吹风。她替我散开头发,重新梳好:“现在不工作了,也不能都在家里。有时候出门,要是路不远,还是不要开车了。走一点路好。”
我笑她:“永远这么唠叨。”
“都是为你好。”
她也给自己重新梳了一次头。双手熟练地在脑后扎好发筋。我侧眼看她——两鬓已经很白了。黑头发里处处有白丝掺杂,数量可观。
可观得我已经没有必要再为她拔白发。
最可悲的是,明明年年日日看她,都是一个样子,怎么此时回想起来,才觉得不对——以前没有这么老。母亲是。父亲也是。
我是一个不孝女。
我鼻子发酸。
到家时已是中午。父亲已经煮了饭,等我们回来做菜。
母亲在玄关脱鞋:“鱼褪冰了没有?”
“在盆里。”
“白菜呢?”
“也切好了。”
她匆匆赶去换衣服,戴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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