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这个世道啊(第2/4 页)
段少爷对你这般看重,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甘脆儿的脚步更快了,小跑着冲出了后门到了大街上,被午时燥热的风一吹,心里那块沉甸甸的逼仄角落才仿佛松快了少许。
她抬头望了望日头,得快点回家给阿爷做饭,下午还得赶回炊玉楼做工。
“卖报卖报!最新的《申报》啦,袁世凯大总统已于昨日因肾病症去世!一个铜板一份,一个铜板一份!”
报童响亮的叫卖声划过耳畔,步履匆匆的甘脆儿浑身一震,脚步陡然顿住,回头去看那报童,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大总统袁世凯已于昨日因肾病症去世!卖报卖报啦!”
报童挥舞着报纸大声叫卖,这下甘脆儿听清了,清秀的面庞上先是浮起惊愕,随即是难以言喻的喜色,又掺杂着不可置信。
她愣愣出神了一会儿,这才几步跨到报童前,递过去一个铜板,急切地说:“给我一张报纸!”
拿到报纸后,甘脆儿第一眼就看到了头版头条上的标题。
她是旧式女子,并未学过认字,但因为阿爷常年念叨着袁世凯、北京城、革命党什么的,这些相关的字她也慢慢认得几个。
通篇文章很长,甘脆儿读不了,但袁世凯、去世这些关键词被她捕捉到,她这才相信袁世凯是真的死了!
得赶紧回去告诉阿爷!甘脆儿第一时间就冒出了这个念头,她阿爷早已卧床多日,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
大夫说阿爷是郁结于心、忧郁成疾,一旦心情
() 好了人说不定就能好很多!
这下甘脆儿再也耐不住,十六七岁的少女也顾不得形象,拔脚朝家里狂奔而去。
“阿爷!阿爷!”甘脆儿一阵风般穿过公共的院子,噔噔噔地爬上二楼。
她欣喜地推开出租屋的门,进了屋就反手带上了门栓。
常年卧床的老人屋里,就算再打扫也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异味,甘脆儿像是根本没闻到一样,亲近地蹲在床边。
卧床的老人头发花白、眼神浑浊,皱纹满布的脸上麻木无神,即使孙女靠近也没什么反应,仿佛一具尸体。
甘脆儿不以为意,她压低了声音唤道:“阿爷!袁世凯死了!”
这句话仿佛什么灵丹妙药,床上的人立刻就动了,老人的头转了过来,浑浊的眼珠死死地盯住了孙女。
“你说什么?”
“袁世凯死了!”甘脆儿重复了一句,将手中的报纸举起给老人看,“您看,报纸上都登了,说是什么……肾病症!”
甘家道一把抢过报纸,凑到面前费劲看了老半天,突然嘴角一扯,从喉咙里咕噜咕噜地泄出几声阴森的笑音。
到后来,他的笑意就止不住,僵硬的面皮如菊花一般绽放,喑哑的声音像是从粗粝的沙子上滚过,难听却充满快意。
“好、好好好……乱臣贼子、死不足惜!我大清朝就是被这些乱臣贼子给祸害了,死得好、死得好!哈哈哈……”
“脆儿!”甘家道突然一把抓紧孙女的胳膊,干枯的手仿若鹰爪,抓得甘脆儿手臂生疼,她咬唇忍住,一声不吭。
“你爹!你爹就是受了这些乱臣贼子的蛊惑,跟着他们闹什么……革命!好好的御厨不做,结果把自己的脑袋给革了!还连累我们爷孙也差点被砍了脑袋!”
“报应、都是报应啊!”
“脆儿!脆儿!你要记得,咱们甘家,绝不可跟那些乱臣贼子有所干系,他们都跟着洋鬼子背叛了祖宗!会一个个遭报应的!”
“脆儿,你可要记住了,咱们是华人!咱甘家是天厨!一定要将咱们甘家天厨的名号发扬光大!”
阿爷激动到狰狞的模样有些吓到了甘脆儿,她强忍恐惧愣愣地点头。
但她——一个仅仅只有十七岁的旧式女子,其实并没有听懂这些话。
她不懂政治,弄不清大清朝和民国有什么区别,更加不懂那些搞革命的究竟是要干什么。
甘脆儿只知道,她爹就是阿爷口中的“乱臣贼子”。
对于爹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她的亲娘在生产时大出血去世了,她爹就对她格外宠溺。
她只依稀记得小时候,爹会把她放在脖子上骑大马,生日时,御厨家传的爹会给她烧满满一桌子好吃的菜。
但是后来、后来就变了。
有一天爹离开了家,甘脆儿好几年都没再见过爹的面,而等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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