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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辑,有一天我们看见某样东西,一张脸、一件衣服、一个快乐的人,然后陡然明了,我们的梦想永远不可能实现,比如我们终于了解他们绝不可能把那位姑娘嫁给我们,比如我们一辈子也达不到某一种地位。
我望着黑的头、脖子、他忽高忽低的肩膀、他那令人厌恶的走路姿势——仿佛跨出的每一步都是纡尊降贵——心底紧紧缠绕着深沉的仇恨。像黑这样的人,不受良心之苦,未来充满希望,把整个世界都看成自己的,他们如同走进他自己家马厩的苏丹一样,打开每一扇门,立刻就瞧不起蹲踞在里面的我们。我几乎克制不住强烈的冲动,只想抓起一块石头冲过砸向他的脑袋。
我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的两个男人,他走在前面,他一点都没觉察到我走在后面。我们走过伊斯坦布尔蜿蜒曲折的街道,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如兄弟般穿专门留给野狗群聚打架的荒凉街巷,越过有精灵在此等候的火灾废墟、天使斜倚在圆顶上熟睡的清真寺后院,沿着窃声低语的扁柏,绕过幽魂聚集的积雪墓园,经过正在杀人的劫匪身旁,走过数不完的商店、马厩、苦行僧修道院、蜡烛工厂、皮革工厂和石墙。就这么走着走着,我感觉自己不是在跟踪他,而是在模仿他。
24我的名字叫死亡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一样,我是死亡,不过你们无需害怕,因为我只是一幅。尽管这样,我仍从你们眼里看到了恐惧就像玩游戏玩上了瘾的孩子一样,虽然非常清楚我不是真的,你们仍然被惊恐所攫,仿佛真的是在面对死亡。这让我很高兴。当你们看着我,感觉到不可逃避的最后一刻已经来临时,我感你们害怕得快要尿裤子了。这不是开玩笑。面对死亡时,尤其是大多数被视为勇敢者的那些英雄们,都会大小便失禁的。由于这个原因,你们笔下画过千万遍、充斥着勇敢的战场,并不是想中那样弥漫着鲜血、火药、烧红了的武器的味道,而是弥漫着屎尿和腐尸的气。
我知道这是你们头一次看见死亡的绘画。
一年前,受到一位高瘦、神秘老人的邀请,画我的那位年轻细密画家来到了老人的家中。在两层楼别墅的一间幽暗画室里,老人为年轻大师奉上了一杯香浓的咖啡,清醒了年轻人的头。接着,在有着一扇蓝门的阴暗房里,老人向他展示了来自印度的高级纸张、松鼠毛做的画笔黄金箔片、各种各样的芦秆笔,以及珊瑚柄的削笔刀,表示他会支付很丰厚的酬金,以此来激起年轻大师的热情。
“现在,为我画死亡。”老人说。
“我画不出死亡的图画,因为这辈子从没见过任何一张死亡的图画。”这位后来把我画出来的神奇巧手画家说。
“你并不一定需要看过某样东西的图画,才有办法描绘那样西。”热切的瘦老人说。
“没错,也许不用。”画我的大师说,“可是,如果一幅画要像前辈大师画的那么完美,必须在之前画上几千遍。无论一位细密画家技艺多么精巧,当他第一次画一件物品时,会像一位学徒那样画它,而这我—点儿都不相称。我无法摒弃我的专精技巧来画死亡,为这就等于要我命一样。”
“这种感觉或许能使你接近这个主题。”老人敏捷地回应。
“亲身经历过主题并不能使我们成为大师,我们之所以成为大师,正是因为从没经历过。”
“那么,此等的专精必然使你认识亡。”
就这样,他们认真地交谈了来,言语中不乏各种义、影射、反语、隐喻和暗示,年轻的画家既尊崇前辈大师,又对自己的才华洋洋得意。由于讨论的是我的存在,我很专心地听了他们的讨论,不过,我知道,他们讨论的所有内容一定会让咖啡馆在座的各位杰出的细密画家感到乏味。只是有一阵他们讨论到了下面这些内容:
“衡量一位细密画家才华的标准,看他是不是模仿前辈大师的完美风格来画出每一样物品,还是看他是不是把无人看过的主题入画中?”双手灵巧、眼睛炯炯有神、才华洋溢的插画家说,虽然他自己知道问题的答案,却仍很小心翼翼。
“威尼斯人衡量一位细密画家的本领,是看他是否发掘出了新的题及新的绘画技巧。”老人坚定地说。
“威尼斯人是以威尼斯人的方式死的。”即将着手画我的插画家说。
“每一个人的死亡都是一样的。”老人说。
“传说与绘画描述的都是人的与众不同,而不是人与人的相同之处。”聪慧的插画家说,“绘画大师是用相的方式画出了不同的传说,因而才成为了大师。”
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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