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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烛火似乎比之前要暗下许多,不知是否是伺候的宫人有心。他将她放在榻上,她想起来行宫时便逾越过一次,如今魏宫内如何不敢,作势不能安心落榻,反由他单手压住双肩。
“这个,不要紧。”他将一番话说得简单利落,更似命令。言着蹲下身,靠着一方脚榻,将她冻足揣了手中捂着,惊讶着女人的脚竟能如此娇小,比手掌还小。目光略一紧,他松了手,看去手心点滴猩红,眉心微微皱起,起身欲唤太医,忙由她制止。
“我身上,酒气重。”内宫所谓繁杂,便是一张嘴,杂七杂八,任何事都能散出去。惊动了太医院,明日太后开罪问拿,自己恐怕连个借口都寻不出。
拓跋濬转身去案阁前翻弄一圈,总算找到些粉药和碎步,净了手,再走回她身侧,只是淡淡一瞥,习惯性地冷言嘲弄:“你还会知道轻重?”
她没吱声,冷劲儿过去,脚底板确实撕裂的疼痛。
先简单处理了伤口,指心蹭了止血的粉药抹去她脚心,尚是小心翼翼,然她突然一哆嗦,几乎将脚踢到他鼻子上。他皱眉看她。
她不好意思地笑:“有些痒。”
“倒是疼,还是痒啊。”他懒懒一句,这回用力扳住她脚踝,一气呵成上药。
痛痒皆有,她委实难过着,直到上好了药,见他略做包扎,才稍许喘了口气。
拓跋濬拍拍手,临她身侧而坐。风乍入窗,最后两盏烛齐暗。二人于黑暗中,反较之前更尴尬。冯善伊自幼读着内宫女则长大,自然明白这时候身为嫔妃当干些什么,无非就是扒衣服,拉帘子,而后床上滚一圈。这乃侍奉。嫔妃对皇帝的侍奉,不仅仅要做到奴婢一般恪尽职守体贴入微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顺从来,更有一项在床上的职责不能忽视。
宫女老嬷嬷们教了她一肚子责任心,却没有传授最基本的扒衣法则。这种扒,又和伺候更衣不尽相同。据说也是要含羞带涩,款款温情,不失情欲,掌握好节奏尺度种种。
她偷偷睨了他眼,见他亦是沉思,果真是心有灵犀,想着同一件事。
她咳了咳:“那个,我不大会。”
他道:“是有些难。”
“所以干脆算了,或者——”她是想说,要么她走,要么任他撕衣服也好,只要她不出手。
他仰头,突然道:“第二局,也赢不了吗?”
“嗯?”她有些瞠目结舌。
他在想什么?
拓跋濬亦由她盯着略惊,淡问:“如何?”
“你在说什么?”她恍惚地摇头。
他挑眉看她:“你在想什么?”
冯善伊闭眼暗暗咬牙,他是在思量第二回比试,她却想去了如何扒他衣服或者任他撕。
静了半晌,她开始说入正题,一出言,便有些呛火:“你是故意的。故意出这些匪夷所思的题目。你哪怕随便让默句**也好,不是也好那口吗?我仁王经背得最熟了。”
“朕又不召和尚。”他道。
“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或许我也能蒙对。三字经我看了好几遍。”
“朕也不缺文人墨客。”夜色中,他视线直直对紧烛架绕起的青烟,声音有些倦。那烟丝完全散去时,他便起了身,朝帘外走去,东窗案前还有十几份本子未判。
“脚上既然不方便,今夜便宿在这吧。”
“这就是对我即将被扫地出门的补偿。”她意味深远地笑,手下却摸去那极平滑的衾被,没有那个福分洞房花烛夜于此大婚,睡个半晚倒也并非白混一场。这样想着,却笑得苦。
拓跋濬已走出几步,抬手正握紧帘穗,径直放下,绕出。于帘外只是住步,愣了愣,继而走了出去。
冯善伊果真觉得有些困了,几个呵欠后便是蜷缩着睡去,明日的胜负皆忘在身后。梦里极是欢好,石娃同小雹子玩了一处,冯润教授他们诗文,小雹子朗声做念时,那声音,先是稚嫩,而后清冽如拓跋余,再入沉冷,便像李敷那般的声音,哑哑沉沉,话总言半句,仍极慢。最后,那声音渐渐飘渺,淡淡地,像浮在空中,她也记不得,这声音似谁。言来奇怪,一直以来梦里她如何记不起一个叫拓跋濬的人,哪怕声声念着他的名字,却忆不出这人的模样,即便那人便是在数步之外,或仅仅一臂之间。
四更时,风落。披着长袍的拓跋濬放下最后一份奏章,由窗前回首,幽幽望去内室。隔着轻纱幔帘,目光渐有些热。他本欲去西殿休憩,推门时又怕惊动了殿外宫人。明日太后一个干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