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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言,告诉我,你要考哪里?”季南琛素来平稳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波动的裂纹。
渐渐又蓄长的头发刚够扎起一个小马尾,细散的碎发蜿蜒落在她的脖颈上,她抬起头,带着泪光对着季南琛朗朗笑起来:“我要去北京,我一定要去北京!”
如果她可以提前知道,她的这句话也许会改变季南琛的命运和前途,她绝对不会说得这样轻易。
其实最近一段时间她和季南琛相处的方式都有点别扭和奇特,一种极微妙的暗流在两人间涌动。
这种情形的发生纯属意外,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是场意外。
季南琛自从上次后已经基本不给其他女生讲题,但是对子言的同桌却是个例外,那晚他照例回过头来帮她的同桌讲解,子言正背着书,无意间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并无深意,子言回想了好多次,还是认定这个结论。
除了,这一眼好巧不巧,正好撞上他看过来的眼光。
一向沉稳的季南琛刚对上她的目光,便慌乱的移开视线,像做坏事的小孩被当场逮住,满脸紧张与尴尬的神色,他的瞳仁黑的像宝石,闪烁不定,配上略略羞涩的表情,一切让人觉得新奇而陌生,子言忽然就想发笑,不由戏谑了一句:“好哥哥,你怎么了?”
季南琛蓦然一怔,眼神渐渐变得深邃黝黑,他没有回答,含在嘴边的微笑却仿佛有了深意,这眼神和笑意都令子言感到了莫名的不安,只得将头一低,回避开来。
一直以来维持在两人间的某种平衡就在那一刻被打破。
子言刻意忽视这种失衡的感觉,季南琛这尊大神,她实在惹不起,就算被挂上了一个名义上的妹妹称号,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去因为他而产生的流言曾经带给她许多难以承受的压力,何况,她知道,他对她好,只不过是因为龚竹。
此后她一直刻意回避和季南琛之间的各种交流,季南琛也觉察到了什么,两人的关系在不自觉中日渐疏远。
无论如何,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的季南琛,好像又找回了一点昔日的平衡感,以致于她忽然就找到了宣泄的理由和对象。
这个夏天的夕阳,从没有如此耀目过,子言的声音干脆而直接,哭与笑都释放得痛快淋漓,她好像对着季南琛,又好像对着无限辽远的天空在喊:“我要去北京!”
操场上空回荡着一个女孩竭尽全力的呐喊声,仿佛青春里所有的勇气都用在了此刻!
只是,远在北京的你,听得见吗?
又误心期到下弦子言参加高考的日子,是在一年里最热的七月。
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很紧张,比第一次高考还紧张。
然而并不空虚,她心中有数,只要数学能够正常发挥,她就一定能考上,只是看考取学校的质量而已。
父母的说话声都变得分外轻柔,母亲几乎通宵未睡,半夜爬起来为她熬绿豆汤,父亲一遍又一遍的起夜看钟点,生怕耽误了子言考试的时间。子言知道,为了自己考试,父亲甚至不顾她劝阻,特意请了三天假,一定要去考场外陪考,这是连第一次高考都没有过的慎重。
然而上苍还是不太眷顾沈子言。
她一向不是个被幸运光环围绕的人,只是这一次的霉运降临得太不是时候。
第一场考试结束她步出考场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正午烈日下父亲晒得几乎发黑的脸色,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午饭,天气太热,她实在吃不下,简单用了几口,就躲到房间去小睡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闹钟响了好几遍都没有听到。恍然醒来的时候,眼前是母亲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脸。
父母昨晚都没有休息好,上午又太疲倦,全都睡过了头,子言醒过来的时候,考场应该刚刚响起了进场的铃声。
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仿佛被点了穴一般呆立了很久。
父亲一把拉住子言就飞奔起来。
由于高考,很多道路全被封闭了,所有的机动车都禁止通行,子言只得坐在父亲的单车上赶往考场,就算是这样,也已经晚了。考场大门已经封闭,一把硕大的铁锁横挂在门前。
脑子里跟糊了浆糊一样,子言再回想起来都是一片茫然,不知道父亲是怎样一遍一遍跟执勤守门的武警战士解释的,不知道班主任是怎样听到动静出现的,总之,脑子里最后回响的只有老师那一句大喊:“你们要是不让我学生进去考试,就是彻底毁了这孩子的前途,她肯定能考上!我担保,我用人头担保!”
眼泪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