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新生(第3/3 页)
如此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皇后面上的飘飘欲仙之色在第六感的胁迫之下,立时荡然无寻,极力控制入往常的嗓音透着盖不住的颤抖,“夜深了,陛下如此凝重,必是国事烦忧,不如臣妾……”
她想说不如给你按摩放松小憩片刻,但皇帝的耳朵只听见了国事,前朝国事,皇后在打探前朝国事!
“皇后僭越了。”手上的翡翠扳指摩挲一遍,将翠绿的那一边挪出来,不远处的暗卫顿时得了信号。
不知怎么的,这凉飕飕的一句,皇后顿时觉得汗毛直立,顿生恐慌,于是双膝跪地,大红色的衣料逶迤铺开,像一朵妖艳至极的花,她柔柔道:“陛下息怒。”
想认错,但不知道错在何处,当初天真的小太子已经月余没进过宫,撒出去的下人也没了回音,一个个的都靠不住。想着想着,身上似有成千上万的虫蚁啃噬着血肉,强忍着才没有在皇帝面前狰狞起来。
暗卫再进殿时,白绫和鸩酒在托盘上闪着寒芒,褐色衣衫的侍卫斜斜站在皇帝身后,好似一张忽视不掉的催命符。
“这是什么?”皇后慢慢抬起头,看着端坐的男人,艰难地开口。
水家的朝堂,离不开张家的辅佐,当年他一句不想世家女祸乱后宫,她便不顾人伦道德,朝多少后妃下了手,以至于连累得自己都没有子嗣。他说不想将来继续被世家辖制,两人便扶了生母低微的水颐进东宫。
年华似水,水颐如今很是出息,她以为她是最风光的皇后了,但好似又落了一场事与愿违?
“为什么?”她又问。
皇帝的神情岿然不动,内监进门禀报一句太子殿下到了,叫皇帝眉头松动两分,他起身时神情冷淡,居高临下道,“如果非要说的话,朕所求不过一场河晏海清,君臣相宜。前有世家咄咄逼人,后有新贵当仁不让,朕,已经忍了你们很多年了。”
一句你们,连暗卫都心头一颤,这话传到元春耳朵里时,她不由得握紧了靖和的手,轻声问道:“皇后娘娘眼下……”
“天亮就该发丧了吧。”靖和没等那太监回话,便自顾接茬,元春一抬手,手掌险些喂到她嘴里去。
靖和眼疾手快捉住那只细白的手掌,眼里酝酿着一场风暴,这么多的苦难,她总不能白受吧?否则将来不好和姐姐们交待呢。
奶里奶气的声调里带着蛊惑,“母妃,我说了许多话,难道你都要当做耳旁风吗?”
“怎么会?”元春讶然,她在凤藻宫十年,做的是文书抄录,朝堂之事便是不懂,耳濡目染之下也该知道是何等血腥。
只是眼下深宫重重,外面的情况又是瞬息万变,她只是一时有些拿不准,是否要听信于这个人小鬼大的丫头罢了。
今年流年不利,太上皇的国丧还没有过去,又听得凤星陨落,皇后暴病薨逝。
太子当夜秣马厉兵,摩拳擦掌,等待着为母妃讨一个“说法”,这样的机敏果断与毫不迟疑,拂晓时分便为皇城带来了一场新生。
六月里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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