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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何以扫天下。我不过是在自己后宫走走。”高力士道:“千金之子……”李隆基止住他笑道:“好了好了,圣人的话千万句,你来来回回就是不垂堂。”他负手望望天空,果然一到傍晚,天色便又如染了墨的生宣一样,乌沉沉压下来,他哼道:“天都要塌了,不垂堂有什么用!”
元沅虽在后宫并无封号,但她得宠多年,又性子温柔,皇后也待她甚好,是以宫中上下皆称夫人,也有自己的单独的卧房。李隆基来到她房门外,轻轻做个手势,命高力士退下,独自走上前推开房门笑道:“大热天关着门不怕捂坏么?”元沅原本盘膝坐在榻上伏案写什么,听到声响抬头,不由惊得花容失色,忙下榻跪倒道:“宅家万年!”
李隆基一时并不急着叫她起来,他打量室内,见狭小的屋子陈设十分简单,依稀还有几分像是在洛阳禁苑中的模样。一时耳畔恍惚又听见她说,我想要回从前的日子……元沅跪在地上,见他四处观望,心中羞窘,道:“这不是宅家来的地方。”李隆基这才想起扶起她,笑道:“皇后那儿热,随处走走,看看你这儿是不是凉快些。”元沅低头道:“奴婢这里西晒,这会儿更热,还请宅家快快还宫吧。”
李隆基笑道:“挺好的,既来之则安之,让我歇歇。”他随意在榻上坐下,见案上放着一张纸,笑道:“你写什么呢?”他随手一按榻上,手又碰到一只妆奁匣子,低头一看,里头却又铺着一叠纸,两只断簪,一束头发等等奇怪物事,笑道:“这又是什么?”元沅却是大惊,竟也顾不得礼仪,扑上来将那妆奁抱入怀中,又下榻跪倒,叩首道:“奴婢该死!”
李隆基从未见她如此失措,竟是被她抢得愣了一愣,笑道:“昔有婕妤辞辇,今有夫人登床,什么宝贝,连我都不能看?”元沅满面通红,眼中几欲坠泪,低声道:“是奴婢自家的一些小玩意儿……奴婢、奴婢羞于示人。”李隆基笑道:“罢,你不许,我不看就是了。玉真公主小时候也有一个宝钿匣子,一次薛王要看,她生是和薛王打了一架,女孩子应当有些心事,我不看了,你收起来吧。”
元沅低声道:“谢宅家”,缓缓拭泪起身,转身将那匣子放入柜中,又在柜上锁了锁子,李隆基凝视着她的背影,目光不由便是一冷。她转身时李隆基已换上笑容道:“这字能看么?”元沅这次垂首不语,李隆基低头看时,却是一首湘夫人方写了开头,笔意与自己十分相似。他淡淡一笑道:“你怎么学的?”元沅面上红晕更甚,语气却平淡,道:“宅家往日里练字,常有写废的纸让奴婢去扔。”
李隆基想到方才那只奁盒,心中倒是软了一下,笑道:“你守着我,却用这法子练字。不嫌辛苦么?”他在她手腕上一拉,将她拖到身边来,将笔放入她手中,握着她的手续写下去道:“……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沅有芷兮醴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元沅倚在他身上,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竟是一阵阵眩晕,时光轰然褪去,她似是重新回到那遥远洛阳宫的小小斗室内。
写毕李隆基抬头望着她道:“思公子兮未敢言,现在还是这样么?”元沅怔怔望着纸上的字迹,低声道:“是。”李隆基道:“若是你心中无愧,为何不敢言?”元沅含泪垂首道:“奴婢心中有愧。”李隆基神色微微一动,叹道:“可以对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上忙。”元沅低声道:“奴婢原是微贱之人,难荷宅家如此盛宠。”李隆基摇头道:“盛宠?你该是恨我的吧?你心里有没有后悔,该早些把那剂药给我投了?”
元沅如被雷击般一颤,举目望着李隆基,李隆基见她眼中有哀恸惊异,却无一丝畏惧,便又冷笑了一声,笑望那柜子道:“你把药藏在何处?是方才那个匣子么?”元沅终于在他的冷笑中缓缓跪下,道:“原来宅家都知道了。”李隆基点头,不明所以叹了口气道:“我初见你时,你才十三岁,也真难为你。那时候就知道有一天要给我下毒么?”元沅摇头道:“那时公主只让奴婢好生服侍殿下。”李隆基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还要听她的?”元沅道:“奴婢的父母垂拱年间流放岭南,奴婢没入掖庭。后来诛杀岭南流人,公主救下数百人,其中就有奴婢的父母。”
李隆基心中一沉,来俊臣诛杀岭南流人,起因还是自己的父兄,他和她的一段孽缘,不知是谁先亏负的谁。他咬咬牙道:“我只问你一件,刘幽求的事,是不是你告密?”元沅坦然应道:“是。奴婢只求宅家一件事,奴婢死后,请宅家对外只说奴婢是行刺不成,畏罪自尽。”李隆基知她怕太平公主伤害她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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