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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脸一红,向后连退两步。
“谈,我只跟一个人谈!”她说。
“韩姨请讲,愿意跟家师、家严还是家慈谈,我都打电话通知。”燕歌行眼中又升起了希望。
“他们?他们又算什么东西?我说了,只跟一个人谈。我指的是谁,你懂吧?”她说。
燕歌行眼中刚刚展现的希望又破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极深的恼羞成怒。
“晚辈懂。”他说。
“我累了。”她说,然后在四个人的簇拥下缓缓离去。
燕歌行吃了瘪,连连顿足,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不已。
我始终冷眼旁观,不多插言。
江湖人为了各自的利益都会用尽各种手段,有时候低声下气哀求,有时候拔刀露狠威胁。归根结底,只是“利益”二字作祟。
看到这里,我忽然有些可怜燕歌行。
在我和唐晚面前,他装地高高在上、智珠在握,但在韩家的人面前,却不堪一击,被人当面羞辱。
“抱歉。”燕歌行转向我,“在葬礼上说那些,真的是搅扰了夏老先生的长眠大梦。”
我摇头,真诚地说:“燕先生多虑了,如果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
他摇头苦笑:“其实……我要做的事,实在绝少有人能帮上忙。”
说完,他原路退出去,一路唉声叹气。
赶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一直持续到天至正午。
官大娘出事,那位文白羽文总管手段高明,又请到了南门外的孙老先生,亦是常年走无常者,技艺并不差于官大娘。
出殡仪式一步步展开,随着孙老先生一声“夏老先生高升”,我高举瓦盆,在起凤桥侧的青石板街上重重摔下。
瓦盆碎裂,瓦片飞溅,我觉得自己的心也被狠狠地摔碎了,已经跟爷爷永远告别,此生再不能相见。
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已经浮在空中,不在躯壳之内,只是被动地按着孙老先生的吩咐,做各种动作,说各种话,浑浑噩噩,不知东西。
再度清醒的时候,我已经坐在殡仪馆内的长椅上。
向右十步,就是一排巨大的烧化炉。
陪在我身边的是唐晚,她始终挽着我的胳膊,当我的拐杖,以免我支撑不住,中途倒下去。
“还能行吗?要不要吃一片药——”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白色的药片。
“是什么?”我问。
“就是……让人精神亢奋的药物,无毒性无依赖性。”她苦笑。
我摇头,毒品、兴奋剂我都不会碰。
“不是毒品,只是中药提纯的东西,副作用不会比咖啡更大。”她解释。
我又摇头,然后闭上眼,头枕着她的肩。
“你能支撑住吗?你也看到了,今天来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也都不纯粹是为吊唁来的,不知有多少人暗中觊觎着夏家的秘密。唉,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这是全世界通行的唯一真理。”她悄声叹息。
那秘密自然就是指“神相水镜”,而我在幻象中看到的那幅诡谲的九曲黄河图,似乎跟“神相水镜”有关。
“镜不是镜。”我不由自主地重复那灰袍男人说过的话。
“什么?”唐晚不解。
我重复:“镜不是镜——‘神相水镜’不是镜,你能理解吗?”
唐晚沉思了一会儿,迟疑地回答:“并不是太好理解,因为‘镜’这个字只能用在能够反映真实世界的物品身上,它不是镜,又怎么会用‘镜’命名之?”
我也感到困惑,灰袍男人、桑青红没有给我答案,却抛给我更多不解之谜。
“官大娘的遗体也运到这里来了。”唐晚说。
我一愣,但那是很自然的道理,人去世了,如果是自然死亡,没有凶杀迹象,当然要送到殡仪馆来火化处理。
“她的死很蹊跷,我听法医说,遗体的表象特征相当怪异。”唐晚的声音压得很低。
“怎么个怪异法?”我问。
门外不断有人走过,但却没人推门进来。
唐晚凑近我的耳朵:“法医说,官大娘至少已经亡故了一昼夜甚至更长。”
这句话甚短,我明明听懂了每一个字,却偏偏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一昼夜?更长?”我问。
唐晚点头。
“法医的意思是官大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