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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了。
好在歪鸡腿快,等病秧子叫起村中的民兵,他早已跑得没影了。病秧子与一班民兵立在村头议论敌情,直到天色大亮方才回来。一进门便踏上炕,一把揪了黑女的头发,将她赤条条地从被窝里揪出来,摁在院当间,骑在背上,不分青红皂白一顿好打。一面打一面质问:〃贼婆娘,是你招徕下人了?是北舍前的那赤脚医生又摸上来了?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那贼深更半夜爬在窗口叫谁呢?不是你?不是你是谁?'母狗不摆尾,公狗不上道'!他咋没钻到旁人家去喊叫?贼婆娘,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皮痒痒了吗?皮痒痒了我再叫些人来搓你!我这就捎话给乃贼,他再敢踏上我们南罗城一步,我非把他的狗命要了不可!前年卸他一条腿,把他美日的倒轻饶了!〃
《骚土》第七十七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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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人立在墙头和窑背上看热闹,也不说下田干活。黑女在病秧子的身下面一面挣扎一面叫骂。病秧子干农活不成,打人时力气却并不小。直闹腾了一个饭时才放开她。黑女趁机跑回到窑里,闩起窑门,饭也不吃,独自在窑里闷了一日。到了夜里,黑女也不打开窑门,任病秧子在外面死敲活敲。临了,还是婆婆那老可怜在门外哭着乞求,黑女这面方才作罢。如此看来,黑女的这场横祸,竟是歪鸡这不谙世事的刀客招的。不过黑女深心里不怪他。只念他一个男人,少见得这样的痴情。欣喜平生能搭上这么个爱她的好人,也没白活。
接下是夏收的季节,黑女忙得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妇女是生产队拿镰割麦的主力。她原本黑红的脸面经过这场夏收晒得脱了两层皮,如今显得越发的黑了。忙了半月日头,麦子总算收到场里,黑女松了口气。接下来打碾扛包的力气活,大半得靠男人们来做。她们一班妇女顶多是跟随着,干些摊场晾麦的一类轻巧活儿。
一日晨起,她在镜子里照了自己的颜面,里头一个黑不溜秋分不出眉眉眼眼的女人。她不由得惊叫一声:〃哎哟,我咋成这相了!〃她想,再过些日子就要回娘家看忙罢了。为了她的那人,她总得将脸面收拾得清亮一些才好。
看忙罢是渭北一带的欢庆丰收的乡俗。届时亲戚间互相来往。初嫁的女子回娘家消歇。黑女过门虽然有几年,但因二老健在,自然还得回娘家看看。所以她又像做女儿时候的样子,一日用猪胰子(土肥皂)多洗几遍脸。洗罢之后,又用少许的蓖麻油薄薄地敷在面上。进进出出又不忘捂着一顶草帽,细心地保护滋养。俗话说,女人的脸色天上的云色。没用几日,说换便换了回来。再照镜子,只见自己脸面平添一些健康的圆实红活不说,眼睛也比以往明媚水秀了。她暗自欢喜,将这看做是一个非常的好兆。
然而说到这里,却得用一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老话,提起黑女将要面临的一场弥天的大祸。这祸端著者也是三番五次欲言又止,一直延至今日。或许这是她黑女先天的孽缘,或许是老天爷存心要灭黑女这么个善良女子。总之有祸躲不过,躲过不是祸。唉,老天爷待黑女,确实是苛刻了点。
一日傍晚,天色灰灰暗暗的模样。婆婆从外面串罢门子,疙瘸着回来,手里提溜着一只小洋铁桶,见黑女在窑门外的石墩前端着簸箕簸麦,便一面往里走一面向黑女絮叨说:〃看看,我说嘛咱屋里的煤油桶这多日咋不见了,原来是代销点的贺金明拾了。刚才我去买盐,在他的柜台上看见了。金明问我:'老婶子,你晓得这煤油桶是谁家的吗?'我拿油桶在手里,一眼认出来是咱家的,那襻儿上的小绳还是我老早拴的呢!〃
黑女一愣。小油桶?心想婆家的这小油桶,她在烧死庞二臭的那天夜里,走时撇在乱砖堆里了,如何今日又在贺金明那里?这事但不是人做的话,便是鬼做的了,否则煤油桶不会自己长腿又回到南罗城。不会不会,定是婆婆认错了。黑女装做不经意,说婆婆道:〃或是你眼花认错了?〃婆婆道:〃你也是这话!代销点里一个外路人买纸烟,他也这相说我,我当时便顶了他几句。我说,这煤油桶我使唤了十多年,多年来打煤油都是它,难道我能认不出来?外路人还说:'你乃眼窝还能看清吗?'我说他,你也好大年岁了,咋一句好话不会说呢?说我瞎,我老婆离瞎还早哩!〃
婆婆做出又恼又喜的样子,往石墩上一坐,继续为自己找回煤油桶摆功。她说道:〃他甭以为我好惹!看那外路人贼眉鼠眼的样子,我便不愿答理他。金明后来还问我:'婆啊婆,你得看准了。不是你家的煤油桶的话,我得另寻主人呢。'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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