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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扬声问道:“热水备好了?”
那侍女忙答:“是,请皇上与娘娘入浴。”
我一愣,脸面发烫。丝绦也一愣,侧目睨着我。
原本我是想叫人伺候她去沐浴更衣,毕竟一路风尘、汗液黏黏,并没有要与她共浴的意思。恐怕是听我吩咐的侍女把话听岔了。虽然我们之间已算不上什么清白,但是赤膊相见实在是……
我缓了缓急促的心跳,镇定道:“先伺候娘娘沐浴,朕要去看看大皇子。”
“奴婢遵旨。”
丝绦离开了我的怀抱,走了几步出去又回头看我,那眼神真是意味深长。大致的意思是叫我别再偷看。我尴尬地笑了笑。
玲珑快两岁了,说话声音很动听,叮叮铃铃。
如今我方觉得这名字取得妙,长相玲珑,声音也玲珑。估摸心也是玲珑剔透的。
玲珑以前粘着乳娘,断奶之后便粘上了丽妃。他害怕自己的母后,皇后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瑟瑟发抖。令我想起我的小时候。
“皇上,放心吧,他睡得很熟。”丽妃说着,催我去沐浴更衣。
看着玲珑嘟嘟的小嘴,我眼前晃过一张两张熟悉的脸。是皇后和母后,她们的脸会重叠,眼睛鼻子嘴巴都重合在一起。幸好玲珑的嘴不像她们,不是那种薄唇。
我宽了些心,认为这个孩子越大会越像我。
在书房批折子到半夜,灯花旋落,香炉都凉了。
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夜里身边没有红袖为我添香是一种寂寞。
终于没了看折子的心思,匆匆回到寝殿去。
丝绦竟然没睡,趴在矮榻上看书。身上罩一件雪白的纱衣,长发随意地编成了一条辫子耷在一旁。
我脱了鞋踩上冰凉的玉簟,俯身捞了她一把,“你这样趴着不好。”
她困倦地眨了眨眼,喃喃地念一声:“你回来了。”
我望着眼前温暖的场景,头脑莫名地混沌了。仿佛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样一句话而已。在我疲惫归家的时候,那个人没有睡,点一盏灯、捧一本书等我,看见我便说一声“你回来了”。
从她身后抱住她,深深嗅着她的发。
抬眼发现窗台上摆了整整齐齐一排碗,惊讶道:“一下午就画了这么多?”
“嗯,太久没画,好像生疏了。”
“看什么书?”
“李义山的诗。”她被我压得有些气喘,由趴着的姿势转了个向,仰面朝着我,“睡吗?”
我点点头,看着她迷蒙的眼睛,不自禁吻下去。
刚刚吻到她的唇边,她捶了我一下,埋怨道:“不是要睡吗?”
“嗯,睡。”我笑得不好意思,将她抱上床。
她真的累了,一沾枕头就睡得很死。
我在她耳边窃窃道:“以后不用等我。”其实这不是真话,我喜欢她等我。可是又心疼她为了等我熬到睁不开眼了。
她不知是在回答我的话还是在做梦,低声念道:“一定要回来啊……”
美人与瓷器都是赏心悦目的东西。
在畅春园无拘无束,我闲时最大的消遣便是看丝绦画瓷。
什么笔在她手里都很灵巧、细致。一到我手里便不受控制。
所以我只能在她做胚的时候帮忙拉一拉泥盘。
盘子转起来难免吱吱嘎嘎地响,可是不影响她的认真。那样的全神贯注,她只在对待瓷器时才会有。有时候我恨不得变成她手里的泥巴,以求她也会全神贯注地对待我。不过我终究不是泥,她只会在无聊的时候看我一眼。
夜深人静时想一想,我竟然不如一坨泥巴。
我又失眠了,明明身边就躺着我喜欢的人,心情却比较晦暗。
早知如此,刚来的那天我就顺着侍女的话把她丢进我的浴池里,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般没有存在感。谁叫我胆怯呢?明明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一种无限悲凉之感化作叹息从唇角溢出。
丝绦睡得好好的突然弹了起来,哽咽唤了声:“姐姐……”
看她的样子惊慌而悲痛,想来是做噩梦了,我赶紧将她揽住,“做梦吧?”
她瞪着我,豆大一滴的泪从眼眶里滚出来。
我不想乘人之危的,可似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就像那天的那场雨。
有些事情不用预谋,顺其自然就好。
不过这回她还是在哭,我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