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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端端正正给徐廷和夫妇行了个礼。
出了清心院正堂,徐灿灿立在庭院里,心里茫茫然,有一种“天下虽大,我却无路可去”的彷徨感。
片刻之后,她挺直了背脊。无论是什么样的道路,只要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一步步走下去吧!
徐灿灿看向刚过来的碧云,带着她走到自己日常休息的偏房,低声问道:“打听到没有?”因为这两日上课过程中欧阳大家情绪有些低沉,所以她上完课先让碧云去打听事情,自己才去见徐廷和夫妇的。
偏房外面有几株桂花,如今枝繁叶茂的很容易藏人。碧云先跑到外面逡巡一圈,直到确定没有人闲人窥听,这才回了屋子向徐灿灿禀报道:“奴婢打听过了。听侍候欧阳大家的小丫头说,欧阳大家的丈夫在金明苑赌博,把家里的积蓄和欧阳大家在汴京买的房子的房契全给当了,夫妻俩吵了好几宿了,如今连栖身之处都没有了。再加上府里已经说了只把张嬷嬷和胡教习留下了,欧阳大家明日下午就得离开,因此情绪低落心中黯然。”
徐灿灿略一沉思,便明白了徐府不留下欧阳大家的原因。徐宜莲和徐宜桐虽然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却都是徐家的闺秀徐廷和的亲女,张嬷嬷可以留下来教授她们宫礼,而胡教习可以留下来教授她们文学,只有教女仪的欧阳大家教授的内容是徐廷和的亲生女儿不需要学的。明日为她妆扮完毕,当然要被遣散了!
想到和欧阳大家相处的这几个月,她心里有些伤感,便道:“你先去把我放在春晖院的那个戗金莲瓣式朱漆奁拿过来!”戗金莲瓣式朱漆奁是大娘送过她的,里面放的都是这些日子大伯大娘赏的金玉玩物,如今该拿回家去了。
碧云很快便抱着戗金莲瓣式朱漆奁过来了。
她开了锁,问徐灿灿:“姑娘,需要取什么?”
徐灿灿大略看了看,先拿了一对金戒指和一张面额不大的银票,又把里面的银锞子全挑了出来,最后把里面的四个赤金虾须镯子全拿了出来。这些金银都是能直接流通的,想来对欧阳大家能有些帮助。
她把这些物件用一方帕子包好,让碧云用袖子藏好,主仆一起去了欧阳大家等三位教习休息的偏院。
欧阳大家正坐在榻上拿着一本曲谱在看,看到徐灿灿进来,也不起来迎接,而是笑道:“二姑娘,过来榻上坐吧!”
徐灿灿带着碧云走了过去,在欧阳大家对面坐了下来,也不废话,对着碧云伸了伸手,接过小包,示意碧云先出去,到外面守着,然后把小包捧给了欧阳大家。
“这是”欧阳大家接过小包,饶是她一向潇洒,此时也不禁有些迟疑。
徐灿灿下了榻,行了个礼,这才道:“学生即将出师,听说大家明日要离开,便想着略尽绵力奉送些程仪!”
欧阳大家昔日红遍江南,堪称“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从良后却因为所托非人沦落至此,心里早已凉透,恨不能立刻去死以求干净。她虽然对徐灿灿言笑晏晏倾囊以授,其实内心苍凉并没想过深交,没到在这样的危急时分,反倒是徐灿灿出手相助!
看着帕内的银票、银锭和金饰,心内一番激荡之后,欧阳大家先道了谢,又道:“妾身明日就要离开汴京回归江南,日后不知道漂泊何方。昔日有个姐妹,如今在宫内,听说是懿阳宫主位,二姑娘入宫之后可以悄悄提一提我的名字,或许能够结交一二。”
徐灿灿点了点头,隔着炕桌握着她的手,颇有些依依不舍之意。
欧阳大家唯一沉吟,又道:“妾身早就收好了两样物件,只是一直在忖度该不该给姑娘!”
她拿起身侧放的红漆匣子,用钥匙打开,递给了徐灿灿。
徐灿灿取出匣子里的物件,发现是两本书和一个白玉盒子。书的封面没有一个字,白玉盒子打开则是红色的香膏,闻之芳香扑鼻。
欧阳大家道:“书你自己回去揣摩,这个香膏是用来涂唇的!”她巧笑嫣然声音降低:“有极强的催情之效!”
徐灿灿心里很感激,却不肯多说。她起身下榻,给欧阳大家行了个大礼。
常柳早就赶着车来接她和碧云了。
马车一启动,他就告诉徐灿灿:“大姑娘,宜春小哥考上国子监了,师父让我从晏楼订了三个小席面,一个给碧云小香她们,一个给我们这些在药铺里忙的伙计们,还有一个给说是等你回去庆祝呢!”
徐灿灿饶是满腹心事,也不禁开颜:“真好!”
说完她的脸便恢复了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