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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辩论,而辩论又不是庄周所喜欢的著书方式。他总想让读者在轻松愉快之中领略到深刻的哲理。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寓言,作为“齐物论”的开头。
这天,庄周凭几而坐,闭目养神,意态飞扬,精神不羁,不知不觉仰天而嘘,口中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似歌非歌、似咏非咏,又象鸟鸣,又象风吹。他摇头晃脑,自得其乐,旁若无人,似乎进入了一种迷醉的境界。
蔺且在一旁听着,觉得庄周的这种怪声虽然没有一定的规则,却自有它美妙动人的地方。时而如秋风扫落叶,时而如春雨滴梧桐,时而如天空之惊雷,时而如琴瑟之悠扬。
忽然,他闭住嘴巴,低下了头,似乎睡着了。蔺且问道:“先生,您往昔凭几而坐,都是深沉凝静,今日为何发出此种怪声?”
庄周抬起头,缓缓答道:“蔺且,你问得真好。我这一辈子,在山林之中度过的恐怕有一大半。我熟悉自然界的各种声音,它们经常在我耳边回响,渐渐地,它们在我脑海中幻化成一种无声的音乐。这种无声的音乐只有我自己能听着,它是那样的奇特、那样的美妙、那样的不可思议。它忽而来,忽而去,令人不可捉摸,令人心旷神怡。它是道的化身,它是生命的升华。刚才,我在静坐之中,又感受到了它。你听到的,恐怕就是我用嘴巴对它的模仿吧!”
突然,庄周觉得“齐物论”的开头已经有了:
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答焉似丧其耦。颜
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
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汝闻人籁而未闻地籁,汝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
子游曰:“敢问其方。”
子綦曰:“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是唯无作,作则万窍怒号。而独不闻之翏翏乎?山林之畏隹,大木百围之福аǎ核票恰⑺瓶凇⑺贫�⑺茤垺⑺迫Α⑺凭省⑺仆荨⑺莆壅摺<ふ摺⒅y者、叱者、吸者、叫者、譹者、穾者、咬者。前者唱于而后者唱喁。泠风则小和,飘风则大和。
厉风济,则众窍为虚。而独不见之调调之刁刁乎?”
子游曰:“地籁则众窍是已,人籁则比竹是已。敢问天籁?”
子綦曰:“夫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谁邪?”
(南郭子綦凭着几案而坐,仰天吹气,口中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似乎忘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颜成子游侍立在跟前,问道:“怎么回事呢?形体安定固然可如干枯的树枝,心灵寂静固然可如熄灭的灰烬吗?你今天凭案而坐的情态,与昔日凭案而坐的情态,大不一样啊!”
子綦回答说:“偃,你问得真好!今天,我忘却了自己,你知道吗?你听过人籁的声音而没有听过地籁的声音;你听过地籁的声音,却没有听过天籁的声音。”
子游说:“什么是地籁与天籁?”
子綦回答说:“大地吐气,叫做风。这风不发则已,一发作则千万种窍穴一起怒号。你没有听过长风呼啸的声音吗?山林中高下盘回的地方,百围大木的窍穴,有的象鼻子,有的象嘴巴,有的象耳朵,有的象梁上的方孔,有的象杯圈,有的象春臼,有的象深池,有的象浅洼。而这些形状不同的窍穴,发出的声音也各不相同:有的象湍流冲激的声音,有的象羽箭发射的声音,有的象叱咄的声音,有的象呼吸的声音,有的象叫喊的声音,有的象号哭的声音,有的象深谷发出的声音,有的象哀切感叹的声音。前面的风发出吁吁的声音,后面的风发出喁喁的声音,前唱后和,宛若一曲美妙的音乐。微风轻吹,则和声细小,飘风急来,则和声宏大。大风一停,则万窍复归于寂静。但是,你还可以看到草木在摇摇曳曳的摆动,犹如余音绕梁,袅袅不绝。”
子游说:“地籁是风吹众窍发出的声音,人籁则是人吹竹箫发出的声音。那么,天籁是什么呢?”
子綦说:“就是我刚才吹气发出的那种声音。吹气发出的各种声音虽然不同,但是,它们都自生自灭,来去无迹,我自己无法控制它们,因此称之为天籁。”)
蔺且看后说:“先生,您这段文章确实写得超绝不凡,尤其是对大风的描写,可谓维妙维肖。但是,这三籁与‘齐物论’有什么关系呢?”
庄周仰视着碧蓝的天空,耳边还回响着那些美妙的自然的箫声,他的思绪也随着那翏翏长风飞往四海之外。一听蔺且问话,他才恍然若醒,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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