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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大爷包的。”
“那就请你代我求求那位大爷。”
荆七走出舱,说:“不搭不搭,你找别的船吧!”
“大哥,帮帮忙吧,我问了许多船,他们都不去沅江。”
曾国藩在舱里听到说话声,似觉耳熟,便走出来。这一见,真把他乐坏了。原来问话的人,正是摆棋摊子的康福。康福一见也惊了:想不到这位大爷竟是帮他解围那人的朋友!曾国藩的三角眼里射出喜悦的光芒,连忙招呼:“这位兄弟,快进舱来,我们一道到沅江去!”
待康福进了舱,坐下,曾国藩说:“我正想找你,你却来了,真是巧事!下午我见你棋摊上写着‘康福残局’,想必足下就是康福了。”
“大爷说得对,在下正是康福。今天在街上,多蒙大爷的朋友出面解围,不然就麻烦了。”
船老大见他们很熟,又端来一碗香茶。曾国藩问:“兄弟,听你的口音,像是沅江、益阳一带的人,你这是回家去吗?”
“在下是沅江县下河桥人。本想在岳州再呆些时候,今下午遇到那几个无赖搅了我的场子,又不愿意和他们再纠缠,便临时决定立刻回沅江,真是天幸,正好遇见大爷。请问大爷尊姓大名,何处人氏?”
“鄙人名叫曾国藩,字涤生,湘乡人。”
康福一听,惊疑片刻,连忙跪下拜道:“你老就是湘乡曾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多冒犯。”
曾国藩没料到一提起名字,康福便什么都知道,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告诉他真名。忙叫荆七将他扶起,和气地问:“兄弟,请问台甫?”
“回大人的话,小人贱字价人。”康福恭恭敬敬地回答。
曾国藩见他这样,赶忙说:“我现在回籍奔母丧,已向朝廷奏明开缺一切职务,不再是侍郎,而是普通百姓,你不要再叫我大人,也不要过分讲究礼节,你就叫我涤生吧!或感不便,就叫我一声大爷也行。”
听到这几句话,康福心里很是感动,眼下这位被乡民神化了的侍郎大人,竟然是如此的平易、谦和。喝了几口茶后,曾国藩说:“我素日也喜欢下围棋,今日见足下棋艺,自愧不如。”
“大爷快不要提这事了。”康福显出一副惭愧的神情,“小人这几天万般无奈,才在街头摆摊卖艺,实在有辱棋道,也有辱康氏家风。”
“也不能这样说。足下这是摆下一个擂台,以会天下棋友,怎能说‘有辱’二字。”自从看出康福的棋艺武功以后,曾国藩对他摆摊卖艺之事也改变了看法。康福苦笑一下说:“围棋乃尧帝亲手所制,当初制棋目的,原是为了陶冶太子丹朱性情,使之去嚣讼嫚泛而走入正道,故史书上有‘尧造围棋,丹朱善弈’的话。几千年来,围棋为熏陶我炎黄子孙雅洁舒闲之性情,发挥了益智、养性、娱乐之功用,历朝历代,凡是善弈之人,莫不是情趣高洁、才智超俗之君子,几曾见围棋与金钱混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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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奔丧遇险(7)
曾国藩听了康福这番议论,频频点头称是。康福继续说下去:“但康福不幸,穷困蹇滞,逼得无路可走,只得靠卖残局糊口,说来真羞愧。”
“足下有何难处,能否对我叙说一二。”曾国藩觉察到康福胸中似有难言之隐。
“只要大爷想听,康福愿向大爷倾吐。”初见面时的惶恐已经消除,能与曾大人同坐一船,真是三生有幸,且眼前这位红得发紫的大人物又是这等平和,康福恨不得将心中事全部向他倾吐,“小人命苦,十五岁那年父亲去世,母亲带着我们兄弟二人守着父亲留下的几亩薄田艰难度日。前年,母亲因积劳落下重病,我跟弟弟商量,就是卖田卖屋,也要给母亲治病。背着母亲,我们卖尽了祖遗田产。钱用完了,母亲也闭眼了。无法,兄弟俩又借钱为母亲办了丧事。为还债,我留下弟弟在家,独自一人出门做生意。好容易赚了五十两银子,谁知在岳州被贼人全部盗走,当时我简直气昏了。不要说店钱、回家旅费没有,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身上一无所有,惟一的就是一盒围棋。”
说着,康福从包袱里将围棋取出,双手递给曾国藩。曾国藩喜下围棋,对棋子也很有兴趣,家中收藏着十余副名贵棋子。他打开包布,露出一个紫红色檀香木盒,一股淡淡的清香从木盒里透出。盒面上用银钉钉出一朵朵随风飘游的白云,云中奔腾着一条金光四射、张牙舞爪的矫龙。曾国藩微微一惊,暗想:这不大像民间用物。他小心打开盒盖,里面分成两隔,一边放着黑子,一边放着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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