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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总算是明白了。
“这些年,萧家为了这两个女儿,只怕也没少着急上火。”庄聆轻笑,“皇后娘娘不得宠无子,萧修容长宠不衰也无子,好不容易得了个皇长子,方家还不甘心。”
皇长子的母族方家何止是不甘心?我听怡然说起,来年要参采选的家人子名册已陆续报至六尚局,方氏各支竟挑了四个女儿来选,大有不送一个进宫便不罢休之势。费这么大力气定要送女儿进来做妾,必定有旁的世家求不得的诱惑,目下这个有货也只能是他方家女儿所生、却落在萧家手里的皇长子。
方家在朝中不是没有势力,皇后纵使执掌凤印,也未必能让四人尽数落选。有一分的没把握,兴许就意味着有朝一日皇后悉心教导多年的皇长子重新回到方家手里。
凭她再贤惠、再识大体,也不会这般心甘情愿地为他人作嫁衣裳。何况她的“大体”还有一半是她的母族萧家。
“孩子么,总要是自己的才能不被争来争去,母族才能高枕无忧。”庄聆轻晃着青瓷酒盅,笑意浅浅,“自己要不来,就是挑个毫无其他势力掺杂、全然依附于自家的最好了。”
所以有了岳凌夏。不管她曾是怎样的名动煜都,到底不是世家女子,没有这许多的盘根错节。从答应萧家进宫的那一日起,她这辈子就算是送给萧家了。我想岳凌夏,心中对此事有数的,只不知萧家是用怎样的代价让这位赫赫有名的歌姬来做这种事。她有这样的名气,必定衣食丰足,舍下一切进宫,是为钱财还是那虚无的名位?
她有了孕,萧修容就要着手复宠。根本无须多想她的孩子日后是否会归萧家姐妹,必定是的,这是她的孩子存在的意义。
我笑容凝滞于面,思索着含笑摇头:“啧啧,也不知萧家是怎么想的,明知这姐妹两个在宫里斗了这么多年,若非同为一族,只怕早已反目成仇。如今送进来的有了孕,干什么还要萧修容复宠、持续从前的自家相争?还不如直接将孩子给了皇后,还是个嫡子的名分。”
“方家为什么挑四个家人子入宫,萧家就为什么要让萧修容复宠。”庄聆请拨护甲,笑意迷离,“胜算这东西,有时就真跟扔骰子似的,扔的次数多了,撞上的机会才多。”
我无奈一叹:“所以才难办。我与萧修容结仇,可对皇后娘娘半点怨也没有。这孩子……目下全然不知日后会归哪一个,真不知如何是好。”
庄聆凝眸于地,沉吟着徐徐道:“错了,就为不知道,才会好办。”
我不解其意,她笑问我:“昨儿个萧修容那番话,你看陛下信了多少?”
我缓缓摇头:“瞧不出,陛下喜怒不形于色的时候,我就半点瞧不出他的想法。不过眼神倒确实不似从前那般冷了。”
“但凡消了半分的疑,都不会和从前是同样的态度了。”庄聆扬眉一笑,“就算信了十成,萧修容心里也明白,陛下心里到底是你分量重。”
“那又如何?”我轻笑,“总不可能让陛下将莹瑶章的孩子给我。”
庄聆笑容敛去,语气又沉又缓地道出一句:“但可以让萧修容认为陛下还记恨着先前的事,虑及你的心思不会将孩子给她。”
我心惊不已地领会出了她的意思,重重沉下一口气:“姐姐是要……”
“她没有十分的信心复宠、没有完全的把握消除陛下心中的全部芥蒂。如此,足矣。”
正文 77愉妃小传(上)
她的一生;宠也好,辱也罢。归根结底,不过是这六桩事。
从第一桩事开始的那一天起;便注定了她的一生,不会有太多爱、太多恨,却会有太多怨、太多不甘,还有……太多不得已。
——序言
【第一桩事·进宫】
大燕朝隆庆十八年立春。
数十辆马车齐齐停在朱红的宫门前,每辆车上都走下七八个最多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穿着同样的淡青色交领襦裙。
有人张望着眼前大门;窃窃私语地问同来的伙伴:“这就是皇宫?”
另一个小姑娘摇一摇头:“才不是;这是避暑的行宫。我爹说了,皇宫在锦都,梧洵和祁川的,都是避暑行宫。”
头一个小姑娘就眨一眨眼问她:“你爹怎么知道?你爹去过?”
“我爹是读书人,有官职的。”后者扬一扬头,稚嫩的声音有几分傲气,“我本是上家人子的,我爹不肯我进宫,才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