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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才哭的。”
他温柔地伸手抱起这个脏娃娃,脏娃娃的大眼睛里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泪水,她大大地张着嘴,露出四颗白白的小牙齿,边哭边流口水。泪水和口水滑过的地方,莹洁的皮肤露出来,跟她母亲阿圆似的。小东西凶巴巴的模样也和母亲差不多,哭了一会儿,见舅舅也不来救她,便自救——小手“啪啪啪”地拍杨寄的胳膊,然后又挺着肚子往下滑。
杨寄握住自己的袖子,小心去擦女儿脸上的泪水和口水,擦得黑漆漆的也不在乎,嘴里哄着:“乖囡囡,别哭,别哭,我不是拍花子,也不是人牙子,我是你嫡嫡亲的阿父!来,让阿父香一香小脸蛋……”
他温和、可亲、耐心,不惜一身鲜亮的新衣扑在地上,陪两个脏娃娃捉蚯蚓、摘草叶。黑狗大些,首先喜欢上了杨寄,接着,阿盼怯生生地斜眼看着杨寄,“咿咿呀呀”试探着“说”两句话,见杨寄也陪着“咿咿呀呀”逗她玩,小东西终于高兴起来,咧开嘴冲杨寄笑,露出四颗小白牙,还有两个小酒窝。
玩到开始揉眼睛了,杨寄打来热水,把两个小东西扒光了丢澡盆里,又搓又洗,最后拎出两个白胖胖的娃娃出来。
开午饭了,哭累了的张氏一声不吭把儿子提溜走了,杨寄抱着打哈欠的女儿,与沈家人坐在食案前。张氏大大发泄一通之后,不像先前那么蛮不讲理,肿着一双眼,默默地吃饭;沈鲁氏精神较之前好了很多,也挣挫起身帮忙端菜送饭,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市井人家招待打仗归来的女婿,热乎乎地烧了六个菜一盆汤,虽然也多是一些便宜的猪下水什么的,杨寄还是吃得十分舒服。
沈以良舒心地望着女婿,以往那些对他的不满似乎已经随风而散了,这会儿只是殷切地劝他多吃些,养好身子。
杨寄吃完,阿盼已经窝在他怀里睡着了。沈以良看着外孙女,想着大半年没见着面的女儿,叹了口气说:“家里四分五裂的,想着心里就酸。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杨寄不忍说,过了好一会儿方回话:“不能不走啊。建德王只给我一个月的假,日后还要为他卖命。”
沈岭目光炯炯地望过来:“低等的武职,其实有不若无。你但想想大兄……”
杨寄苦笑道:“上了贼船,下来太难!何况还有阿圆在建德王府里。”
沈岭第一个悟过来,默默地看了杨寄一眼,又默默地喝了一口淡淡的醴酒。
沈以良看看睡熟的可爱外孙女,她的父亲能够陪伴她的时候这么短!他不由开口:“那沈盼——”沈岭不顾礼节,一口打断:“阿父,杨盼!”
沈以良一愣,二儿子语气肯定,不容置疑,他嚅嗫着望向杨寄,杨寄微微张着嘴,目光莹莹闪亮,端着酒杯呆坐在那里。沈以良清清喉咙,掩饰过自己的失仪,叫起“杨盼”还是有些不习惯,好几回才说顺溜:“至于杨……盼,你放心吧,我和你丈母娘,会照顾好她。”
☆、第38章 娇女
杨寄换掉了丝绸的衣服,在回家省亲的这段日子里,穿着粗粝的葛布,劈柴、烧水、杀猪、照顾孩子,天天挥汗如雨。
沈以良觉得实在不过意,但是杨寄执意要做这些上不来台面的事。他笑着对丈人说:“阿父,你不知道,能够平平安安做这些事,我心里有多轻松!”他没有撒谎,饿着肚子的时候,人为饿肚子犯愁;可是有钱有地位了,他依然没有摆脱各种烦恼。追寻以往那些安然宁静的记忆,便是甩脱一切未知的噩梦的方法了。
晚上,他带着女儿睡在沈沅的闺房里,银色的月光洒进来,暖融融的春风吹拂进来,杨寄周身舒泰——然而想着这样的美好没有多久可以享受,他便睡不着了。
阿盼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娃娃,杨寄怎么看都看不够,喜欢得恨不得天天抱在手上不放下,这会儿,她睡熟了,圆嘟嘟的小脸像母亲,杨寄看一回就要亲一回,所以亲了一回又一回,小东西睡梦中被折腾得受不了了,小手一挥,一巴掌拍她阿父脸上。
杨寄怕阿盼睡不好,不敢再去亲她脸蛋,只是凝神望着。阿盼睡梦中两腿一蹬,身子便翻转着横在榻上,脚丫子毫不客气地蹬杨寄脸上。杨寄抓住那肉呼呼的脚丫,放唇边亲了一下,小脚痒了,一踢一翻,不光让杨寄的牙龈酸疼了好一会儿,还把她自己的被子给踢飞了。
杨寄爬起来,把女儿摆正,把被子重新盖好,轻轻掖着她的被角,望着她的睡态。朦朦胧胧刚要睡着,突然,阿盼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咕咚”一下倒在杨寄胸口上,那里一处旧伤被砸得生疼。杨寄牙齿一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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