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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里了,祸已经惹下了,就是退回去只怕也已经晚了。他察言观色、揣摩人的功夫不错,都是在赌场上练出来的——皇甫道知恨他、但不敢杀他,几次推磨似的试探后,他已经感觉到了。
人都是这点尿性,得寸进尺,总想试试底线可以踩到哪里,赌徒更是如此,都是越玩越大。所以杨寄忖度了少顷,便给自己划好了今日可以拿出来的“赌注”,因而也有胆子恃之生骄。他一挥手挡开那几个老婆子,并不往里去,而是冲着院墙大声道:“阿圆!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啊!”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冲出来不少人,杨寄伸长脖子望着,唯独没有他的阿圆。这些大大小小的娘们儿们,有的过来推搡他,有的出去求援,有的在一旁骂:“哪里来的竖子,竟然在这里撒野?快命大王的护卫扠下去,明儿送到衙门里好好讯问!”“这是反了天了!侧妃这里也容得你咆哮?惊扰了侧妃,你的命也不要想要了吧?”
杨寄看那院落虽大,但也有限,愈发要把话儿喊出来:“阿圆,我知道你听得到。你如果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今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了。她们要抓我、要关我、要杀我……你也忍得下心?!……”
沈沅泪汪汪从里头出来时,连孙侧妃都已经披好衣服到门口了。孙侧妃柳眉倒竖,扶着小丫鬟,拿扇子遮着鼻子之下的脸庞,怒冲冲道:“你们是吃干饭的?就任凭这个人闯到我这里撒野?”杨寄连看都顾不得看她,满眼只有后面那个惊怯怯的沈沅:“阿圆,你终于出来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沈沅未免有些惊惶,“这……可是王府的后院!”
杨寄露齿一笑:“江陵的后城门都被我破了,王府的后院比那青条石的墙壁还厚啵?”他想上前些,抚平沈沅害怕而蹙起的眉头,这才发现身前都是人,只好隔着人墙说:“你是不是遇见云仙了?你放心,我只是帮她应个急,都是穷人家出身,见死不救不好意思。我和你,你还不晓得?”
沈沅下晚时看见云仙翩翩而来,且自称是建德王新赐给杨寄的妾,她心里一时酸得跟醋泼似的、辣得和火烧似的。云仙的美貌,她自愧弗如,男人家的薄情,她从小也听说过不少。想到杨寄刚刚发达,就见异思迁要纳小妾,沈沅觉得自己真不如嫁给骆骏飞。孙侧妃派人叫她给世子喂奶,她毫无留恋地过来,可是一边喂,一边气得哭,连八个月的小世子都不吃奶了,好奇地伸手去沾她的眼泪。
可是此刻,被人墙隔着的男人笑得那么温暖而坚定,她一下子就信他了,相信他不是背叛,只是从权,相信他说出的甜言蜜语、发下的誓言都会是真的。相信完,沈沅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傻妞——建德王这样见惯了美人的,都一天换一个地临幸,仿佛没有腻味——杨寄甫入花丛,哪有不目迷五色的道理?可是当她再次抬头,又见杨寄的脸,她那丝怀疑又飘走了:她就是相信他,不撞南墙不回头。
沈沅突然不害怕了,他在,他们就圆满了,就算是死在一起,也是好事。她扬起头,热烈地对他笑:“阿末。我信你!”
王府的护卫们很快赶到了,孙侧妃的院落前灯火幢幢,一片明亮,一片喧嚣。灯光摇曳在杨寄脸上,忽明忽暗的,他再一次像一个英雄一样,鹤立鸡群地站在众人中间,昂然兀立。
杨寄是建德王的客人,护卫们不敢做主,只把他团团围住,静待建德王亲临处置。皇甫道知散披着一件外袍来了,他皱着眉,半眯着修长的眼睛,大约事情出乎意料,有些棘手,他想狠一狠心借机杀掉杨寄,可是想起丈人庾含章若有深意的话:“如今战乱连年,人相食的事时有耳闻,若无强兵强将,揭竿造反的只怕马上就要来了;北边众胡对我中原虎视眈眈已久,我们稍有缝隙,他们岂有不钻的道理?大王,老臣把你当自家女婿,同时,也是为陛下的天下、皇甫家的天下着想,大王要有提拔寒士的决断,也要有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的肚量啊。”这话里护卫杨寄的意思明显,皇甫道知又犹豫了。
他讨厌老丈人庾含章,可是内心又承认他说的是对的。他皇甫道知,看似掌控朝政,一呼百应,实则深知如今国库空虚,百姓怨望,朝臣离心;北边诸国窥伺,四处的烽烟已经若隐若现,飘摇欲起了。前面宝座上虽然有个皇帝,人都知道是个白痴天子,而他身在风口浪尖,难道又不是日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皇甫道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杨寄要纳入自己这边,不能杀,但是要制伏。这头老虎,桀骜不驯,不按常理行事,确实是块硬骨头。皇甫道知忖了忖,决意敲山震虎,乜视着一干眼巴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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