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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的村镇。(注①)
手工织布缝制的衣服非常粗糙,与周围街道的细腻景色形成了鲜明对比。那时,真理教的洪流尚未彻底洗刷浸入大城市每一个细胞的〃魔鬼烙印〃:那些〃真理元年〃之前使用的轻薄的墙体装饰材料依然在道路两边保持着浮华气息。电脑虽被禁用,不少过去用电脑制作的广告画还在亭台楼宇上散发着绚丽多变的色彩。特别是普通市民的衣着。真理教立足未稳,还不能在非教徒中强行推广教规教法,普通市民还能穿上轻便挺括的化纤服装。在这样的城市氛围中,真理教徒们那一袭粗布白衣就象一股野性聚成的旋风,在大街上恣意飞舞。
现在已经是〃真理时代〃,再没有人敢因为这身笨重的服饰取笑他们。洪流还没有漫过街角,街这边几家苟延残喘的商家便纷纷关门闭户。真理教从不禁止商业行为,但不允许卖〃魔鬼的垃圾〃,即包含有科学技术在内的任何物品。结果,只有一些贩卖食品、服装、手工艺品的商店勉强营业。就是这些〃合法商贩〃,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无意中触犯真理教层出不穷的新戒命,所以都想少惹事非,回避为上。迎着游行队伍走来的一般市民纷纷闪进楼角、墙根,或挤进路边商家还没有关严的门缝,然后屏住呼吸,用紧张的目光盯着涌过的人群。他们并不知道这些热血沸腾的教徒们要去干什么。只是从那一张张血脉贲张的脸上看到一个词:暴力!
这条大街本是千代田区的交通要道。自真理教上台以后,街上的车辆便一天少似一天,直到近乎绝迹。只是街道两边还滑稽地戳着一些交通标志。可是今天,在游行队伍必经之路上,竟然还有一辆家庭客货两用车仿佛示威一般停在道旁,非常碍眼。几十米开外,游行队伍刚拐过街角,立刻从里面冲出十几个健壮的小伙子,手持金属棍棒围住车子。一个手握钢钎的汉子窜上车顶。
〃谁的车子?谁的?谁的?!〃
他一边喝喊,一边扫视着躲得远远的行人,那目光既象是在寻找车主,又象是在人们惊魂不定的神情中寻找满足。
没有人敢应声。
〃再问一句:谁的?!〃
仍然没有人回答。围着车子的教徒已经把手里的家伙握紧。这时他们最不希望真有什么人出来认领这辆车,那样会给他们渲泄自己的激情多少带来些麻烦。
车顶上的大汉抡起钢钎,捣碎挡风玻璃。这下象是发出了号令:众教徒一拥而上,砸、捣、撬、戳……玻璃碎裂的声音,轮胎泄气的声音,钢板擦划的声音,混合成这只金属羔羊的哀鸣。虽然感觉上很漫长,但实际的〃屠宰时间〃不过一两分钟,车子就瘫在路边,面目全非。教徒们不再睬它,跑回去追上队伍。〃真理大军〃举目不见尽头,浩浩荡荡向前涌动。
等队伍终于过完,才从一家半掩大门的店铺里跑出一个年轻妇女和一个小男孩。他们抢到车旁,在路人的帮助下使劲拽开变形的车门,向外扒着自己的个人物品。两个人没有眼泪,只有神经质的动作。路人默默散去,没有表示过多的同情。如今这般年月,遇上这种倒霉事,只能怪自己不长眼睛。
十几条这样的洪流汇聚到东京的日比谷公园附近。这里是真理教划定的第一个〃新文明示范区〃。按照〃破新立旧〃的原则,公园墙外的立交桥、高架路已经被拆除,平整出宽阔的广场,名为〃自然广场〃。广场中心新铸起一座二十多米高的青铜塑像,名叫〃人性的抗争〃: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奴隶般地半跪半立,头颈挣扎着向上扬起,全身筋肉凸起。一架协和式飞机压在他的背上,机头下探,象恶鹰在琢食猎物。(注①)雕塑者〃别具匠心〃,在飞机形象中溶进了喷气客机的霸道、轰炸机的阴险、战斗机的凶猛。这座夸张的雕像是〃奥姆艺术〃的典范。〃人性对'科学魔鬼'的抗争〃就是奥姆艺术的主题。
〃人性的抗争〃的基座是一个宽阔的平台。此时,真理教东京地方支部的教士们都汇聚在上面。无数面旗帜从平台两侧延展开去,装点着会场的每个角落。旗子的图案千篇一律:上白下黑界限分明的两半,从分界线向上那白色的一半处,有半轮冉冉升起的黄色朝阳,这便是真理教的标志……双色朝阳旗,其含意简单又鲜明:真理教就是初升的太阳,驱走魔意深重的黑夜,给全世界带来人性之光。场内挤满了身着绿、白两色教服的教徒。按真理教的定义,白色象征纯洁,绿色象征自然,合起来代表返朴归真的人性。
一个身披绿袍的大教士来到主席台上,双手下压,场内顿时鸦雀无声。在真理纪元初期,严密的纪律是真理教获取胜利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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