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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後,表弟主动上前询问何卓安申请入学的事。从舅舅舅妈脸上的表情,何卓安猜表弟考得不错,但是自己没有申请推甄的经验,只能就学系的资源和课程内容回答他。他们谈话的时候,表妹小如一直在旁边探头探脑,一下看哥哥,一下看表哥,两条垂落鬓边的马尾随著脖子转动晃呀晃。
何卓安把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边和表弟说话,不时捏捏她的脸颊,手指卷著她的发梢绕圈子玩。逗了一会儿,小如要抱她的多啦A梦,何卓带她进房间拿布偶时,听见小如小声地说:「小安哥哥不来过年,是不是就没人煮饭给哥哥吃了?」
何卓安俯下身,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小如的,说:「有喔,现在有人煮饭给小安哥哥吃。谢谢小如。」
距离过年剩下没几天,何卓安利用空閒的时间买了几样礼物;虽然奶奶和程涵方要他人来就好,其他礼物什麽的都不必,他自己仍就不太好意思两手空空的去人家家里拜访,就准备了几盒可食用的年节伴手礼带过去。
商店营业最後一天,何卓安陪著奶奶去市场走了一圈,出门透透气。这时候该买的都已经买了,他们慢慢踱著步,不时瞧瞧走道两旁堆积成山的各式乾货、零嘴。在何卓安的印象中,自己很小的时候也曾陪伴母亲逛年货大街。
散步的时候,何卓安听奶奶说:程涵方家里的外籍帮佣回乡过年,放一个礼拜的假。於是他问奶奶:「是谁煮年夜饭呢?」
奶奶答:「小涵说是跟饭店订,他自己再加点菜,简单就好。」一会儿,又补了句:「奶奶老罗,煮不动罗。」
「……老师会做菜?」
奶奶咧嘴笑:「以前不会,出国後就什麽都会了。」
何卓安一听之下发愁了,他的厨艺停留在下乾面扮油葱的程度,这样,程涵方煮饭的时候他该不该在一旁打下手?事实上这件事完全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他还记得国中时,曾经有次帮母亲扛了大袋小袋食材回家,就在冰箱前将食材一样一样归类放好;当中有一盒蛤蛎被他塞在冷冻库,几个小时下来蛤蛎全死光了。他才知道贝壳只能放冷藏。何卓安因此被母亲念了一顿,他替自己辩护的理由是:「蛤蛎不是海鲜吗?海鲜不都要放冷冻吗?」後来他才知道连从超市买来的蛤蛎都是活的。
要知道,对何卓安而言,什麽都不做比做错事更煎熬,就算他是不谙厨艺的客人也一样;但是他也可以想像,老板一定不会让他帮忙。
何卓安没料到的是:程涵方的独裁超乎他想像。
除夕当天下午四点半,何卓安蹑手蹑脚地踏进厨房,看见程涵方转开瓦斯炉,正在热锅。
「老师,我来帮忙。」何卓安说著眼睛转了一圈,然後伸手想去捞水槽里的叶菜。说时迟那时快,程涵方猛然间回过头:「不准碰!」
何卓安浑身一颤,被比正常情况高了三十分贝的音量吓到了。他看见程涵方手持锅铲,指了指他的手,「你,不要碰。」
他说著锅铲一挥,「我自己来,你,回沙发上坐著。」
何卓安讷讷点头,转过身心想:老板不愧是老板,连拿锅铲都这麽有气势。
何卓安回客厅陪奶奶看电视,似乎是猜到他吃了闭门羹,奶奶笑说:「小涵什麽都喜欢自己来。」
六点,室外光线逐渐昏暗,白昼的光亮以另一种形式染上夜空。当户外最後一盏路灯亮起,他再一次蹑手蹑脚地踏进厨房。
这次,是被食物的香味逼的,何卓安胃里馋虫咕噜咕噜叫,好巧不巧被一旁的奶奶听见了。
她好心地替他解了围:「时间差不多了,不知道小涵那里怎麽样了。」
何卓安又一次蹑手蹑脚地进了厨房,正碰上程涵方关上瓦斯炉的火。
「麻烦你收拾一下桌面,」他抢在何卓安动手之前开口道:「饭菜我会端过去。」
桌面清洁完毕,程涵方赤手捧著一道道年菜上桌,何卓安发现他有双和母亲一样不怕烫的手,直到最後一道佛跳墙才见他戴上隔热手套。
除了几道做法繁复的菜是从饭店订,热好直接上桌,其馀都是程涵方亲手料理。三个人的年菜不好做,程涵方显然经验老道,菜色多了变化,分量拿捏得恰到好处。饭桌上,何卓安一看就知道哪些菜是程涵方做的,哪些是饭店做的,不说份量大小和摆盘,光是那股香味就不同。不同於饭店的料理色彩鲜丽,泛著油亮的光泽,程涵方做的菜多了一股温润感,飘著家庭式厨房独特的香气。
年夜饭开动,奶奶一如往常念著「小安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