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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不由放慢了马儿,眼见招财走到了跟前,似并未察觉他在,仍低着头,默默无声,踯躅而过。
小唐微微蹙眉,待要唤住他,想了一想,又且罢了,只是转头目送招财远去,见他身形依旧伛偻,看着就如一个迟暮老者一般,毫无异样。
小唐瞧了会子,才又打马往前,到了林沉舟墓前,翻身下马,走到近前,正要祭拜,忽地见地上一片湿润。
小唐单膝跪地,细看过去,却嗅到淡淡地酒香传来,小唐轻嗅片刻,脸色微变。
林沉舟一生清明,从不近酒色,然而小唐身为弟子,自然知道,在林沉舟愁怀无绪,或者独坐落寞之时,会浅酌上一杯,他只喝一种酒,名唤“桑落”。
而此时此刻,在地上洒了的,便是桑落酒。
——黄莺乱啼门外柳,雨细清明后。
能消几日春,又是相思瘦。
梨花小窗人病酒。
小唐蓦地起身,惊回眸看向来路,自然早无招财叔的影子了。
只凝望半晌,却见有一匹马也缓缓而来,小唐细看,却见正是凌景深。
景深也看见小唐,上前下马,便道:“我本想……约你同来,又怕不便,没想到你竟先来了。”
小唐只点头,淡淡一笑。
凌景深看他一眼,又扫见地上的酒渍,便问了一句:“你已……拜过了?”
小唐便并不说招财叔之事,只道:“不曾。”
两个人便不再多言,洒扫祭拜了林沉舟,又化了若干纸钱。
凌景深望着那火舌吞噬了黄纸,便说道:“明慧病了……叫我多烧些纸钱给林大人。”
小唐问道:“可请大夫看过了?”
凌景深垂眸,微微一笑,道:“并没什么大碍,只是……倒是个好事,索性也跟林大人禀明一声,明慧又有身孕了。”
小唐略觉意外,却也无言,只点了点头,道:“恩师在天之灵,必也喜欢庇佑着的。”
凌景深应了声,跪在地上,慢慢地磕了三个头,才道:“大人待我恩重如山,您放心且去,我会谨记您的嘱托,不会有失。”
小唐在旁见状,不免想到林沉舟遗书里所言“后事我已交付景深”,若林沉舟所说的是简单的身后事,自然不至于告诫小唐“不可轻举妄动”,只是……林沉舟到底还有何事要凌景深去做?
风飒飒,小唐不由问道:“恩师临去……可跟你说过什么不曾?”
凌景深磕罢头,缓缓起身,闻言沉默,过了片刻,才说道:“并没其他,你不必担心。”
小唐见他果然守口如瓶,便略一笑:当日在大牢里,他问景深,在太子府的所为究竟是无意……还是被人指使,景深仍是不告诉他真相。后来还是林沉舟主动告知。
可见,景深的确是很忠于林沉舟的……这个,却也是件好事。
然而,林沉舟所嘱托的所谓“后事”,若是一般等闲,就不至于不许小唐插手,但倘若是什么惊天之事,以凌景深的为人性情,也必然是会办到的,只不知到时候……又会是何等的情形局面呢?
小唐心中自忖,却并不说出来。只道:“你如今……有妻有子,还有嫡母跟小绝……你且、多加留心罢了,万万不可再出事了。”
林沉舟遗书上说“倘景深有失”……可见他要行之事仍是凶险万分,只小唐不能窥探,便只好叮嘱罢了。
两人目光相对,景深原本冰冷的双眸中,也隐隐透出几分暖色来,便温声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小唐心中忽地又是微酸,便忙转开目光,想了想,问道:“你身上的伤……可如何了?送去的药膏用了不曾?”
景深道:“多谢,已经好了许多了。”
小唐便点了点头,长长地吁了口气,道:“也罢。”
此一刻,竟然不知道再说什么……山风吹来,青草簌簌抖动,地上烧化的纸灰飞扬起来,竟盘旋着往空中而去,小唐抬头看去,凌景深也仰头,两人便看着那飞灰,似是黑色的蝴蝶展翼,忽忽悠悠,便不见了踪迹。
如此之间,便到了五月,眼见就是小唐的生辰。
然而因林沉舟之事,小唐不愿操办,唐夫人也不勉强,只稍微请了几个家中亲戚,相聚着吃一餐饭罢了。
这一日,敏丽跟世子赵殊自然也回家来相贺,小唐意兴疏懒,但却又不忍拂了母亲跟妹子的好意,就强打精神,陪着吃了几杯。
午后,小唐应酬片刻,便自回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