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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过世後,除了丧葬仪式那段期间以外,他大部分的时候还是留在台北,遭逢母丧的事也只有少数几个朋友知道。丧礼结束那天他在自己个版发了一篇文章,抒发自己的心情也感谢好友的关心;那一段时间,身边几个朋友在面对他的时候,都像是梗著什麽在喉咙里一样,想慰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是对何卓安而言,丧母当下的悲伤远远比不上看著她被病痛折磨那般煎熬。
收拾心情以後,他发了那篇文章,意外得到很多推文鼓励,他才知道有不少人默默在关心这件事,只是他们也不知道如何表达。
人在台北没有感觉,直到放寒假了,回家了,才发觉屋子空了,不像是自己的家。和父亲两个人一起吃晚饭时,更加深刻地察觉到母亲已经不在的事实。
当下,何卓安确信自己回新竹的决定是对的。
晚餐後,他问父亲:「我们几号去澎湖?」
「三十号。」父亲指的是农历,除夕当天。
过年前他们在二十九号当天先下竹南,在母亲娘家待了一个晚上,隔天南下台中搭机。
坐飞机去澎湖曾是何卓安长久以来的期盼,如今却在这样的情况下实现。
过年前那一段期间,父亲的许多旧识相继登门,互拜早年,看著这种大人间例行的社交活动,何卓安想:他或许也该问候一下和自身关系密切的大人,例如他的指导教授。
他写了一封email拜年,内容很简单,不外乎是感谢老师的指导,希望对方往後多加指教,最後再祝他来年万事顺利。
程涵方的回信内容很短,没有提到任何课业相关的事,只有简单的祝贺,最後以一句”Enjoy your winter vacation!”作结。
何卓安看见他对著自己笑,说:「请进。」
他的笑容明亮,如春风般带著暖意拂过,何卓安知道那只是馀温。程涵方刚才对著学生笑,转头时顺便给了他们同样的表情。
「好久不见──何卓安。」程涵方对他点头,语气和过去没甚麽不同,从进门到坐下这段期间他依然面带微笑,眼里的温度却下降了。
「程教授,这是我们新进的RD,Andrew,」刚坐下同事Ben就急著把何卓安推出去,「听Andrew说,你们很熟。」
──我哪有这样说过?
何卓安吓了一跳,当下第一反应就是看程涵方。
「他是这样说的吗?」程涵方看著他笑,要是何卓安心里没那麽慌肯定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些甚麽,可是这时候他局促地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摆。
他听见那个人继续说:「他是我的硕士生,也是这个实验室的元老之一,我的第一个学生。」
何卓安抬头,那个人顿了下,续道:「大概,也是我最好的一个学生,」
到此,Ben对往後的合作是满怀希望了,看著何卓安的眼神满满写著:「Andrew,以後就交给你了。」
何卓安心中苦笑,对於Ben的错估形势,不知是该同情他,还是该同情自己。何卓安心里清楚,他和程涵方过去的关系虽然不至於砸了这个案子,却也不见得有多大的帮助。
他们会面的时间只半小时,短短三十分钟里,他面带微笑,坐立难安,不知道程涵方怎麽看自己,也不知道对方是怎麽想的。
离去前,程涵方说:「我们的合作项目,卓安懂得很多,有他当我们之间的桥梁,我很放心。」当何卓安还在想著「他以前不会这样讲话的、也不太会笑」时的时候,那人已经伸出了手:「卓安,很高兴看到你回来。」
他足足慢了一拍才伸出手。「老师,很高兴跟你合作。」
回到家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在这之前,何卓安回了公司一趟。虽然今天出差没进度也没有东西回报,目的只是介绍彼此认识,他还是将行程回报给主管;剩下的时间,则是忙著替之前的案子收尾、处理一些琐碎的paper work,七点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没有继续住原来的房子,而是搬去竹北,那里近年来发展得很快,而且离高铁近的多。吃饭、洗衣、沐浴,八点半,人閒下来,也静下来。
他无法自制地回想今天的每一个细节,影像宛如跑马灯般在脑海中晃过,思潮汹涌,心中却空落落的没有头绪。
时间就在恍惚与不经意间一分一秒过去,回过神来,墙上时针正好指向十。
他拨了一通电话给Leo,电话响了五声之後被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