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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傅衡阳摇了摇头,突然一声大笑,“我不知道,所以说,连我自己都看不透自己……哈哈哈哈……”李莲花也跟着胡乱笑了几声,“哈哈哈哈……”
傅衡阳的笑声倏然而止,目光犀利的盯着李莲花,“你绝非泛泛之辈,瞒不过我的眼睛。在这小青峰上,既是四顾门重兴之地,便绝不容有人放肆,无论你究竟怀有何等心计,所作所为如有违反四顾门门规之处,都请李楼主想及——还有我傅衡阳在。”李莲花听得连连点头,认真道:“极是、极是……”傅衡阳袖子一振,“还有——李楼主若是觉得自己是千里良驹未遇明主,因此不愿大展才华,傅衡阳愿做君之伯乐。四顾门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李楼主身怀绝技,正能够大展拳脚,为江湖立百世不忘之丰碑。”李莲花连声应道:“多谢、多谢。岂敢、岂敢……”傅衡阳一笑而去,“言尽于此。”李莲花连忙道:“慢走、不送。”待到看傅衡阳远去,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位傅军师确是聪明得很,才华横溢,只是料事不大准……
窗外阳光仍旧和煦温暖,他躺回那张大椅,不知不觉又犯上一阵困意,不免将本草纲目》再次压在脸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七 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
此时距离野霞小筑那日新婚,也已一月有余。
夫婿名扬天下,待己尽心尽力、温柔体贴,乔婉娩渐渐忘却了有关李相夷的种种往事,日益温柔,过起了平淡从容的日子。
这日午后、蝶飞燕舞。小青峰上虽然云聚数百武林同道,却从无一人打搅她的平静生活,乔婉娩红衣披发,一身新浴,缓缓散步到了李相夷坟前,那坟上月余未经整(http://87book。com)理,居然开满了小花,色泽淡紫,开作五瓣,淡雅清秀。
我终是负了你。
她站在坟前,从前站在坟前心情就不平静,如今更不。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守住一份感情,一生一世、甚至几生几世都不变,结果不过是几年……她微微垂下头,几年呢?五年?十年……不,未到十年,她就已经变了。嫁给紫衿,决定的时候以为自己一定会后悔,结果竟是很幸福。
相夷啊相夷,我终是负了你,你若未死,必定是要恨我的吧?她长长吸了口气,缓缓的呵了出来,以他的性子,必定是要恨的,而且,会恨得天翻地覆,至死方休吧?或者……会杀了她、或者杀了紫衿……
李相夷衣冠冢后有人。她在坟前站了一会儿,渐渐注意到坟后不远处,有人弯腰在草丛中拾掇着什么东西,她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才醒悟他在整(http://87book。com)理那日傅衡阳手下那群少年人插在地上的蜡烛,心里一阵恍惚,世上也还有心情平和,十分温柔的人啊……
李莲花这日午睡过后,浇过那两盆被方多病嘲笑过无数次的庸俗之极的杜鹃花,便决定出外走走。绕着小青峰逛了一圈,他喜http://www。87book。com欢打扫的脾气发作,便见一个蜡烛拔去一个,以免引起山火,又碍了花树生长。“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不须长富贵,安乐是神仙……”那人哼着最近颇流行的曲子,将拔出来的蜡烛堆在一处,看似准备过会找个箩筐背走。
乔婉娩不知不觉凝视了那个拔蜡烛的人许久,她自己心境烦乱,听了许久,方才听出他唱的是一出窦娥冤》,不免哑然,轻轻叹了口气,她拍了拍李相夷的墓碑,打算转身离去,突然坟后那人回过身来,似是听到声息,站直了身子。
突然之间——突然之间——她的手指僵硬,紧紧的抓住了墓碑,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双目直直的盯着那人——她从不信有鬼——从不信……
那人也是一怔,随后拍了拍衣裳,对她微微一笑,笑容温和真挚,别无半分勉强。
她站在那里站了很久,她想她本是想狂呼大叫、本是想昏去、本是见了鬼——但她牢牢盯了他半晌之后,嘴角抽动,叫出了一声“相夷……”
相夷……
二字之后,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心头一片空白,就似自万丈云颠,一下子摔了下来,一种错觉在眼前浮动……让她刹那间以为,其实他一直都没有死,其实这十年以来,死的是她……
那站在李相夷坟后的人听到了那一声“相夷”,嘴角微勾,微笑得更加平和,点了点头。
她再也没说出任何话来,突然全身颤抖,跌坐在了地上,牙齿在咯咯打战。她不是害怕,她只是不知所措,是太不知所措了,以至于无法控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