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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清川原,物非人更非。
清川原到处长满长长的茂草,一片片密集的矮树林也不知何时长了出来,早春时节那深褐苍黄的色调全被深绿色取代了。
一株矮树斜斜插在那里,身边回绕着无数新萌出来的绿叶,我忍住了走过去的冲动,因为我知道,那株树上有一个深深的箭洞,曾经有一支铁箭将我钉住,却不能钉住我的一生一世。
多多舔着我的手,还不肯离开。
马鞭高高扬起,手腕缓缓在空中打开一个半圆:“啪!”脆亮的响声在这个空寂的草原上传出很远很远。多多一直那么聪明,那么通人性,指挥它不需要这样用力地抽鞭。
从未得到过如此沉重鞭打的多多,前蹄猛然高高扬起,立在空中不断踢打着,有力的后腿肌肉勃张,浑身毛发劲竖!
“唏律律律——”
野马的长嘶比鞭声更为响亮,红色的野马仿佛火团一般向着草原的深处飞驰出去,身边,一团白云般的身影紧紧跟随。
放眼望去,风吹草伏,如潮如浪。青翠的草尖上,红白两色娇艳得像两朵烂漫盛开的鲜花。它们奔入白云拂地的遥远地方,奔入了雄鹰低飞的皑皑群山,它们再一次化身为自然的灵魂,融入到了这片云高水长的天地之间了。
我的多多、来来、咪咪、发发、索索、拉拉,还有西西。终于全部离开我了……
“弯,走了。”
“好。”
我转过来,跟着小姐向不知名的地方走去,难道,前面还有可以扭转时空的古墓,让我们回到现代社会吗?我不清楚,懂得计算,懂得寻找归路的人,只有晏小姐,我只要跟着她就可以了。
不过,我现在回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这几天,我没有看到晏小姐计算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不计算了?
我总是猜不透别人的心思,小时候我猜不透尘的心思,大了一点我猜不透齐的心思,在梅花林里我猜不透霍去病的心思,我一直记得他那双盛满荒落的眼睛,我伤害他了吗?
应该不会,他不是一个容易受到伤害的人。他足够冷静,足够坚强,足够面对一切……
我一遍遍回忆着他的眼睛,我很少有研究人的兴趣,除非对方是我狙杀的对象。可是,我现在真希望自己曾经认认真真看过许多人类的眼睛,这可以帮助那天的我积累起许多了解他人的经验。
这样的话,只要他那双眼睛里面的一点波动,我就能够感知他的痛苦与欢欣。我知道,这样子的人叫做善解人意。
一切都已经迟了。
我和小姐在河西大地上走了十几天,终于快要走出河西草原了。
“小姐,你这些天待我这样好,真的只是为了用我的眼睛回去吗?”我追上晏小姐的脚步。
小姐走在前面,迈的步子很大,她并不回答我。她不想回答,我也不能多问什么,只能安静地跟在她后面。走了一段路以后,小姐突然止步,转头看我:“弯,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不要死。”
我抬起睫毛,不解所以然地看着她,她返身走过来:“弯,不许死!这是命令。”
我只是声音单调地告诉她:“小姐,我们要走出河西了。”
前面是墨色的树林,后面是青色的草原,我们一起回头眺望这片长草如茵的大地。
草原与苍天接壤处,云层复云层,叠叠复高高,组成一幅幅庞硕巍峨的云团幻象。这些幻象仿若铁铸雄关,仿若五岭逶迤,仿若高山大峦,雄蟠虎踞,威势赫赫,似乎可盘亘千年屹立不倒。
只眨眼的工夫,又在风的推动下,化作别的陌生事物。
倏忽弹指间,白云苍狗时。
站在这些宏变的巨云之下,
我,只能算一枚小小芥子。
正要回头,云层堆叠出一片淡淡的烟灰色,那色彩组成一只高昂的马头,顽皮地冲着我歪嘴。
西西,是你来接我了吗?
我知道不是你,那只不过是云之幻象罢了。你早已转世投胎,做了另一个快乐的生命。
西西,我一直责怪是你将我们大家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中,现在我知道了,将大家卷入这场战争的是我不是你。
你放心吧,从此,我再也不能害人了。
正在这样想着,西西的烟灰色马头状云彩在一片风波云动中又一次不见了踪影。
皮肤里似乎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