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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昌清了清嗓子说:“徐阶这学子,卑职以为有些不寻常。”“何以见得?”王文昌说了五神庙神仙托梦之事,然后说:“此后卑职留意搜集过徐阶的情况,发现此子很有些不同凡响。此子生于其父浙江武义任上,周岁时,家人稍不注意,居然爬上宅中井口,跌落井中,捞上后知觉全无只身体尚温,家人都以为必死无疑,殊不料三天后竟然苏醒,此其一。其二是,此子五岁时,随其父去了括苍,行走之时,失足从山顶摔落崖下,其父大惊失色,气急败坏赶到山下,遍寻不着,忽听得儿子喊叫道‘父亲不要着急,孩儿在此’。循声抬头,只见徐阶正挂在两丈高的崖边树上摇晃呢。大人你说,是不是有些怪异?”
彭鍊听了沉思许久,说:“大凡可造之才,往往都有些怪异之处,说不定冥冥中有什么奥秘。此子倒也有些意思。我看这样吧,罚还是得罚,磨磨此子的棱角,让他此后谨慎些。”“怎么个罚法?总不至于从县学除名吧?”王文昌有些不忍。彭鍊笑道:“无需如此,县学不是有学田么,就罚他到田里劳作一旬,知道些稼穑之苦;同时以《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为题,罚他做一篇文章,如果言之有理,予以张贴,以消除舆论之压力。你看如何?”王文昌释然了,连说:“好主意,好主意,卑职这就去安排。”
转回县学,王文昌通知学生明伦堂集中,宣布了对徐阶的两项处罚。
徐阶终于明白,有时候说真话,也有风险。
在田里耕作,徐阶倒也能够适应,毕竟是世代农家的子弟么。更有意思的是,繁重的体力劳动,既让他体会到农夫的艰辛,也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松弛。
一天收工回家,母亲顾夫人把他唤去,递给他一封父亲寄回的家书。也许是在外为官的父亲听到了消息,信中除问候妻子顾夫人,报自己平安外,还附了几句对儿子徐阶的叮嘱。大意是说,独立思考说真话是可贵的,应该信奉不渝,但方式要注意,一是要认准人,对可说真话的人说真话,否则就叫失人;二是有个时机的问题,时机成熟则说,否则就叫做失时。失人、失时都于事无补,弄不好还会带来无妄之灾。
大明名相徐阶传 第一部分(13)
入晚灯下,徐阶在书房里细细咀嚼父亲的话,觉得真是金玉良言,自己的遭遇,不正印证了父亲的教诲么。他暗暗痛下决心,越是关键时刻,越要在嘴上设个把门的,谨慎一点。不过,罚自己写的文章怎么办呢?违心认错,批驳自己,那不甘心;反唇相讥,批判舆论,更不行。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树孟子这位亚圣为挡箭牌,标榜亚圣,表示学习孟子“疑书”的决心,对付过去再说吧。
果不其然,几天以后,徐阶的文章就在县学署、府学署的告示栏里张贴了出来。两学的学子们,府学的四十名学生,县学的三十名学生,除了徐阶,一个不落,纷纷围着阅读。读完了,一个个沉思着离去,一场风波平息了。
文章公布两天后,彭鍊又把王文昌请了去,评判起徐阶的文章来。王文昌的判断是“言之成理,无懈可击”。彭鍊的评断是“老成持重,可圈可点”。
原来,徐阶在文章中巧妙地把亚圣作为自己的护身,从亚圣疑《尚书》说起,论述了独立思考的可贵;表明了自己以亚圣为楷模,培养独立思考的决心;最后检讨自己疑太史公“夜坑赵卒四十万”,似乎轻率,没有足够佐证,都是读书不多,心浮气躁的表现,此后,只有苦读,以补自己的不足。
一天乌云,就此驱散,徐阶因祸得福,在县学以至府学的学子中,有了点名气。
时光荏苒,倏忽到了田假时。明代府学、县学也有放假制度的,相当于我们今天的暑假、寒假,只是名称不同,叫田假、授衣。田假是每年五到六月农忙时,以便学生帮家人下地干活;授衣是九月,采《诗经》“九月授衣”句,让学生回家准备冬衣。两次假均为时一个月。这次田假,在母亲顾夫人的安排下,徐阶不用下农田干活,而是到知也寺深读。
徐阶二进知也寺,小沙弥把他领到寺院最北面的三间僧房。这儿不是竂房,而是平时接待挂单僧人的地方。小沙弥打开其中的一间,只见青砖铺地,四壁空空,靠东壁一张僧床,上有枕头被褥、蒲团;正中一桌一椅,桌上水壶口杯、文房四宝、油灯一盏,南北两壁有窗,北壁的两扇闭着。徐阶放下背着的书筐,就坐到床上,下意识地按了按床板,感觉到硬硬的,比家里的床差多了。
小沙弥很敏感,笑对徐阶说:“小施主,寺院条件简陋,委屈了。”徐阶站了起来,便说:“多谢费心。前次来去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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