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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班飞机随时有空位。从洛杉矶出发的旅客可以搭‘康妮’①,七个钟头就到墨西哥市,谁要搭DC…5·山越岭?而且‘康妮’不在我要去的地方停。”
我站起来,身子贴着水槽。“现在我们总结一下,你别打岔。今天早上你来找我,情绪很激动,要我送你到蒂华纳去赶一班上午的飞机。你口袋里有一把枪,但我未必看得出来。你告诉我你尽量忍,但是昨天晚上你终于大发脾气。你发现你妻子醉得半死,有个男人在她身边。你出来,到一家土耳其浴场去打发时间,直到早上,你打电话给你老婆的两个最亲的家人,告诉他们你正在做什么。你去什么地方不关我的事。你有必要的文件可以进入墨西哥,你怎么进去的也不关我的事。我们是朋友,我没有多考虑,就照你的要求行事了。你是情绪化的家伙,战时受过重伤。我想我应该去领你的车,找一家车库存放。”
他伸手到衣服内,掏出一个皮制钥匙套推到桌子对面来。
“听来合不合理?”他问。
“那要看谁在听啦。我还没说完。除了身上的衣服和从岳父那儿拿到的一点钱,你没带什么。她给你的每一样东西你都留下了,包括你停在拉布里亚和喷泉街口的那辆漂亮汽车。你要尽可能走得干干净净,日子还要过下去嘛。好吧。我信了。现在我刮胡子,换件衣服。”
“你为什么要帮这个忙呢,马洛?”
“我刮胡子的时候,你去弄杯酒喝。”
我走出去,留下他?背坐在早餐区的角落里。他还戴着帽子,穿着轻便大衣,可是显得活泼多了。
我进浴室刮胡子,回卧室打领带的时候,他走过来站在门口。他说:“我洗了杯子以防万一。不过我一直在想,也许你最好打电话报警。”
“你自己打给他们。我跟他们没话说。”
“你要我打?”
我猛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妈的!”我几乎是对他狂吼,“看在基督耶稣的分上,你能不能别再说了?”
“抱歉。”
“你确实抱歉。你们这种人永远在抱歉,却永远后悔莫及。”
漫长的告别 4(4)
他转身顺着门廊走到客厅。
我穿好衣服,锁好房屋后半部。等我走到客厅,他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头歪向一边,脸上毫无血色,整个身体累得松松垮垮的。他看来真可怜。我碰碰他的肩膀,他慢慢醒来,仿佛从他置身的地方到我置身的地方隔着好长一段路。
等他注意到我,我忙说:“带个行李箱如何?那个白色的猪皮箱子还在我衣橱的顶架上。”
他兴味索然地说:“那是空的,而且太醒目了。”
“不带行李箱更醒目。”
我走回卧室,站在衣橱内的阶梯上,把白色猪皮箱子由顶架上拉下来。方形的天花板活门正在我头顶,我把它往上推开,手尽可能伸进去,将他的皮制钥匙丢进某一根灰蒙蒙的小梁柱后面。
我拿着手提箱爬下来,拍掉上面的灰,在里面塞了一些东西:一件从没穿过的睡衣、牙膏、备用牙刷、两条廉价毛巾和洗脸巾、一包棉手帕、一条十五美分的刮胡膏,连同整包购买的刮胡刀。没有一件是用过的,没有一件有记号,没有一件引人注目,当然若是他自己的东西会更好。我又放了一瓶八分之一加仑、仍裹着包装纸的波本威士忌。我锁好手提箱,把钥匙插在一个锁孔里,拿到前面。他又睡着了。我没叫醒他,打开门,把手提箱直接拿到车库,放进敞篷车的前座后面。我把车子开出来,锁好车库,爬台阶回屋里叫醒他。该锁的门窗统统锁好,我们就出发了。
我开得很快,但没快到被开罚单的程度。一路上我们几乎没说话,也没停下来吃东西。没有那么多时间。
边境的人没跟我们说什么。到了蒂华纳机场所在的那个多风的台地,我把车子停在机场办公室附近,坐着等特里买票。DC…3的螺旋桨已经慢慢转动热机。一位穿灰色制服、体形高大、恍若梦中情人的飞行员正和四个人聊天。其中一位身高约六英尺四英寸,带着枪套。他身边有个穿长裤的姑娘、一位个子小小的中年男人,以及一个高得把男伴衬得更弱小的白发妇人。还有三四个一望而知是墨西哥人的人站在附近。看来飞机搭载的就是这些人了。登机扶梯已架在机舱门口,但似乎没有人急着上飞机,这时候一位墨西哥空服人员走下扶梯,站着等候。好像没有扩音设备。墨西哥人登上飞机,可是飞行员还在跟那几个美国人聊天。
有一辆大帕卡德①车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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