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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然后微微冲我笑了笑。
“宫里不适合我,不如在外头自在。”
姑姑静静地看着我,良久后才道:“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也许,你终归是与我们不同。”
殿外天色渐昏,远处传来暮鼓声声,夕阳透过雕花门窗在地上洒落点点霞光。姑姑言语中半点不由人的命运,就如这皇城的春一样,花团锦簇之下处处透着荒凉和苍白。真的只能束手无策吗?所爱的,所恨的,离别,团聚,只能交给虚无缥缈、“不由人”的命运吗?
漫天火红的云霞里,我与丽芳姑姑一起行往大姐云珊的栖梧居。
“我还记得,从荇香径去往栖梧居路途最短,姑姑为何要绕远路?”
“这几月在殿中休养得筋骨松散,难得行路,自然要多走走。何况,你我去栖梧居又无急事,无需贪近路。”
我点点头,搀着她手笑道:“那今日云静就陪姑姑多走走。”
上一次温泉宫之宴入宫时,这个地方还被我视为伤心地,一草一木皆是与玄明一起时的回忆。如今半年过去,我陪着姑姑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宫道上,仿若偶尔进宫探亲的眷属,只有陪伴至亲的喜悦,此外心境不起波澜。可见时间果真是治愈伤痛的良药。
我与姑姑且行且笑,不觉间已行至佛堂。姑姑停下,似想起什么,道:“姑姑忽然想起,日前新得了些志怪本子,原想姐妹一道品玩,不想一会儿功夫竟忘了。云静你在此稍等会儿,姑姑回宫去取。”
“不过是拿东西,让婢女去不就好了?”
“那些不上台面的东西,宫人不知放于何处。此处离含风殿不远,一会儿便到了。”
想着此时姑姑多活动为宜,我只得作罢,嘱咐道:“那姑姑可慢些走。”
她颔首应下,往回走了一段路,却忽然回身高声喊了声:“云静……”
鲜红的宫墙与满天的火烧云连成一片,乍抽枝芽的新柳静静伫立,姑姑一身紫色轻裘,停在不远处,巧笑着喊我。这场景,让我有些愣怔。
“晌午刚做了你爱吃的合意糕,我一同拿来,可好?”
眼眶忽然一涩,我强忍着梗咽,点头亦高声道了声“好。”
丽芳姑姑在东陵刘氏一族的女子中,一直是端方淑良的表率。自幼性子就是出了名的恭敬沉稳,不论做什么都不需长辈担心。熟读圣人言,深谙师长语,文辞机辩,精明能干,比靳月光更有国母之仪,深得玄明敬重。这样的姑姑,最让我怀念,却只有似方才那一瞬的“不稳妥”。印象中,只有对着我的时候,她才会难得地显露出不为人知的活泼俏皮。
已过了太久,忘了是多大年纪时,有一次我被母亲训斥,正独自在庭院中挂着泪水生闷气。恍惚间也似方才,忽然远远听到一声“云静”,我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未果,待抬头,才发现二楼的小轩窗边,姑姑正探着脑袋,灿笑地看着我。
“云静,舅父方才捎了些时新果子给我,你吃吗?有桃果,木瓜,青枣和椹果……”
我呜咽半晌,一抽一噎问道:“何谓椹果?”
“就是桑树的果子。”
“何谓桑树?”
姑姑“噗嗤”一声笑出声,解释道:“《诗》中有云,‘维桑与梓,必恭敬止。’古人以桑梓代父母,告诫后人定要言行恭敬。椹果便是这桑树所结。”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那……我还是吃桃果吧!”
姑姑一怔,笑着摇了摇头。
“要生些的熟些的?”
“熟些的。”
小轩窗边空了片刻,不一会儿又探出姑姑的脑袋。
“喏,你接着啊!”
她将桃果在手中搓了搓,待我伸出双手才扔出,稳稳当当地落在我的手心。
依稀记得那是个夏暮,日头隐在云层后不很猛烈,枝头蝉噪声声,我立于庭院的树荫下,红着鼻子吃桃果,不时仰头看看窗边俏皮笑着的姑姑,不到片刻便忘了前头在为何事流涕。
多年之后,我们都换了站立的地方,在各自的命途中渐行渐远。很高兴,就算物转星移,再次远远相望时,彼此还是当年的云静和丽芳姑姑。我想,丽华姑姑,云珊、云淑和云姬姐姐,一定也是如此吧!
云霞渐收,暮色中,木门“吱呀”一声开阖。我回过身,丝毫并不知晓,打开的,是略带凄凉的颠覆之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佛堂中一片黑暗,银发老奴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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