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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们勉力拦下试着左右冲突的我,七嘴八舌地规劝。我抬头看着高高静立在石阶上的刘玄明,大声道:“让我过去!我要亲自谢恩……”
今夜,就是死在宫中,我也要一个理由。
“让她过来。”石阶上传来冷冷的声音。
太监闻声立刻束手,让出一条小道。
我立在石阶下,远望着他,努力克制自己颤抖的音调。
“为什么?”
“你总是问朕要理由。可知,这就是理由。”
眼神中透着凉薄,他继续道:“朕是天子,天子之言,谁敢问一句为何?当日你抗旨不遵,拒不入宫还问朕要理由。今日,就当是对你肆意妄为的罚过罢!”
耳边哄然一声,似有重物倒塌,零零落落。
原以为的非我不可,不过是他一场虚与委蛇。那些温柔顺承,不过是为了将我捧在手心高高举到半空,然后狠狠摔碎。如果这是他对我抗旨不遵的惩罚,我想告诉他,这样的惩罚,过重了。
额边长发被风吹起,迷了双眼。心中似有人说,痴儿,你被玩弄了。
我,被玩弄了。那些思念,那些痛处,那些患得患失……统统只是他的消遣而已。
我又悲又怒,忽然想不顾教养地破口大骂:你娘个混账!
藏在裙摆中的手狠狠握拳,我看着一旁石柱,想抡起就向他砸去。
而后,我就看见丽芳姑姑的一风裙角。
她站在殿前的一角石栏旁,手抚着略隆起的小腹,看着我满眼都是担忧。
我不知道,她是在担心我,抑或是担心她的天。
蓄势待发的力气瞬时被抽走,我颓然地放开手,低下头,看着脚上的金缕红缎锦鞋。
“你不是要谢恩么?谢过恩就出宫吧,别让司马卿家久等。”
就像被乱刀砍过的人濒死又被补了一刀,我的心颤了一颤。然后抬头,无力地抬手整了整衣冠。
默默地往前行了两步,跪地,颤声道:“臣女刘姝,叩谢,圣上隆恩……愿,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圆月祥和地洒下一地月光,笼照着地上或立或跪的三枚人影,还有无边宫阙的飞檐玉璧,蒙蒙兮恍若仙境。
我是如何从常春殿走至青漪门的,已记不太清晰。只记得行至门前,抬眼看见一顶双架马车静候,司马炽从马车上探出头,然后躬身下来立在门帘边,看着我微微一笑。
我慢吞吞挪至马车,欲登车时,他伸手要扶我,被我侧身避过。我一手抓着车辙,吃力地进了马车。然后一路假寐,并不曾与他搭话。
嘉平元年八月十五日,我告别皇城,与废帝一同前往西郊云林馆,开始了另一段生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平阳西郊有丹余山,山前百顷翠竹林,起风时哗然作响,轻云常伴明月浮移,映起竹影万态。云林馆以之名。
如今想来,与司马炽幽居在这云林风景佳处的日子,是一生中难得的好时光。只可惜那时刚被逐出皇城的我,并不这么觉得。
初到云林馆的两日,我避在房中醉生梦死,整日蓬头垢面、揽镜自伤。我觉得被抛弃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太丑了。如此丑,怎么好意思再存活在这美女如云的世上?过会儿又觉得长得丑不是唯一的原因,长得丑品性还如此不堪才真的无可救药。
于是第二日入夜,我决定结束这丑陋又无可救药的一生。我要让世人(主要是刘玄明)知道,当世文首刘长盛家的小孙女刘云静,是多么洁身自好的一代贞洁烈女啊!到时,兴许他会对我刮目相看,起一点悔意。
是夜,我成功避过众人出了门,把着酒壶在近郊英渠一带晃荡。
先晋时,狂士阮籍大醉六十日,穷途三哭以抒怀。我之将死,不如也学着魏晋名士风采,放浪一回形骸。
昏沉沉瘫倒在思过桥畔临水的石板上,看河水波光粼粼,小石桥古朴可爱,河岸人家草灯如豆,夫妇出入相随、小儿呱呱而啼。一切都是如此和谐美好,我不禁悲从中来,悄然啜泣。
进而痛哭流涕,进而放声哀嚎。
“你为什么不要我?玄明…………嘤嘤嘤嘤”
“人皆道,良辰美景佳缘笑;独我是,情路坎坷悲秋扇。一片春心,化作空逝水;万般思念,散为点点萍。到头来,不过一场相思错付。玄明……嘤嘤嘤”
“玄明……啊……”
一只脚掉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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