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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
松江御史张忠震,甲辰进士。书房卧炕中,每夜鼠斗,作闹不止。主人厌其烦,烧爆竹逐之,不去;打以火枪,亦若不知。张疑炕中有物,毁之,毫无所见。书室后为使女卧房,夜见方巾黑袍者来与求欢。女不允,旋即昏迷,不省人事。主人知之,以张真人玉印符放入被套覆其胸。是夕鬼不至,次日又来作闹,剥女下衣,污秽其符。
张公怒,延娄真人设坛作法。三日后,擒一物如狸,封入瓮中,合家皆以为可安。是夜,其怪大笑而来曰:“我兄弟们不知进退,竟被道士哄去,可恨!谅不敢来拿我。”淫纵愈甚。主人再谋之娄,娄曰:“我法只可行一次,第二次便不灵。”张无奈何,每晚将此女送入城隍庙中,怪乃去。一回家,则又至矣。
越半年,主人深夜与客奕棋,天大雪,偶推窗漱口,见窗外一物,大如驴,脸黑眼黄,蹲伏阶下。张吐水正浇其背,急跳出窗外逐之,怪忽不见。次早,女告主人曰:“昨夜怪来,自言被主人看见,天机已露,请从今日去矣。”自此怪果绝。
陈姓妇啖石子
天台县西乡赛会迎神,神袍微皱,有妇人姓陈者为扶熨之。晚归,见金甲神自称将军拥众至,仪卫甚盛,云:“汝替我整衣,有情于我,今娶汝为妻。”带点心与啖,皆河子石也。妇人啖时,甚觉软美。小者从大便出,大者仍从口内吐出,吐出则坚硬如常石子矣。父兄俟其来时,使有勇者与格斗。良久,妇人曰:“伤其锤柄矣。”次日至野庙中,有五通神所执金锤有伤,乃毁其庙,神亦寂然。
天台县缸
天台县署中,到任官空三堂而不居,让与一缸居之,相传为前朝故物。缸有神灵,能知人祸福。凡县尹到任,必行三跪九叩礼祭之,否则作祟。官当升迁,则缸先凭空而起,若有系之者;当降革,则缸先下降,渐入土中。平时缸离地寸许,从不着土。余心疑焉。
壬寅春,游天台山,地主锺公醴泉邀饮署内,酒后言曰:“署中二古物,盍往一观?”书室西有老桂参天,旁悬一匾,乃明天启四年邑宰陈命众题额。转过三堂,则缸神所居,其大如鼓,一黄沙粗缸耳,中有小穴。吏云:“此神口也,牲血涔涔,皆历年来所享鸡豕。”余以扇击之,声铿然;以竹片试其底,毫不能入,并非离地者。锺公骇然,余笑曰:“我击之,我试之,缸当祸我,不祸君也。”已而寂然。此缸载《天台县志》中。
木姑娘坟
京师宝和班,演剧甚有名。一日者,有人骑马来相订云:“海岱门外木府要唱戏,登时须去。”是日班中无事,遂随行。至城外,天色已晚。过数里荒野之处,果见前面大房屋,宾客甚多,灯火荧荧然微带绿色,内有婢传呼云:“姑娘吩咐,只要唱生旦戏,不许大花面上堂,用大锣大鼓,扰乱取厌。”管班者如其言。自二更唱起,至漏尽不许休息,又无酒饭犒劳。帘内妇女,堂上宾客,语嘶嘶不可辨,于是班中人人惊疑。大花面顾姓者不耐烦,竟自涂脸扮《关公借荆州》一出,单刀直上,锣鼓大作。顷刻,堂上灯烛灭尽,宾客全无。取火照之,是一荒冢,乃急卷箱而归。
明早询土人,曰:“某府木姑娘坟也。”
雷诛王三
常州王三,积恶讼棍也。太守董怡曾到任,首名访拿,王三躲避。其弟名仔者,武进生员,正在娶亲,新人入门,而差役拘王三不得,遂拘其弟往,管押班房。王三知家属已去,则官事稍松,乃夜入弟室,冒充新郎,与弟妇成亲。
次日,差役带其弟上堂。太守见是柔弱书生,愍其无辜,且知其正值新婚,作速遣还。宽限一月访拿王三。其弟入室慰劳其妻,妻方知此是新郎,昨所共寝者非也,羞忿缢死。其岳家要来吵闹,而赧于发扬,且明知非新郎之罪,乃曰:“我家所赔赠衣饰,须尽入棺中,我才罢休。”新郎舅姑哀痛不已,一一从命。王三闻之,又动欲念,伺其攒殡之处,往发掘之。开棺,妇色如生,乃剥其下衣,又与淫污。污毕,取其珠翠首饰藏裹满怀,将奔上路。忽空中霹雳一声,王三震死,其妇活矣。
次早,管坟人送信于其弟家,迎归完娶。太守闻之,命斲王三骨而扬其灰。
铁匣壁虎
云南昆明池旁农民掘地得铁匣,匣上符篆不可识,旁有楷书云“至正元年杨真人封”。农民不知何物,椎碎其匣,中有壁虎寸许,蠕蠕然似死非死。童子以水沃之,顷刻,寸许者渐伸渐长,鳞甲怒生,腾空而去。暴风烈雨,天地昏黑,见一角黑蛟与两黄龙空中攫斗,冰雹齐下,所损田禾民屋无算。
图公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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