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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没有想明白,究竟是谁杀了你全家。”
是谁?
这个问题竟把少年难住了,就在几天前,他还非常肯定的知道该向谁复仇,可是现在……四九咬着嘴唇,皱眉问出第二个困惑:“是你让腊八哥来找我的?为什么……我不明白,掠夺汉人的魔鬼,他为什么不恨你?”
大东家又笑了:“搞糊涂了是么?心怀怨忿,却忽然间不知该向谁发,这种感觉一定非常不好吧?”
四九低垂眼目,用沉默当作回答。
大东家站起来,走到面前微笑着说:“这怨不得你,世上有千千万万和你一样的人,他们遭遇不公,历经劫难,当身陷火海深渊却不知该向谁发泄愤怒。充其量,也只能找出一个迁怒的对象,而就算杀了他,你的处境也不会因此而改变。懂了吗?杀你全家的其实从来不是某一个特定的人,而是这个世道,所以要找出准确的复仇对象,才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四九困惑抬头,世道?什么意思?
大东家说:“世道杀人很简单:正因你一家是良民,才会活不下去。”
四九更不明白,做良民会活不下去?
大东家带他走出厅堂,居然好整以暇欣赏起这座壮观宅院,告诉他:“射鹿城首富巨商沈金魁,破城之前这是他的宅第。如何,是不是很漂亮?知道他为何能成首富巨商吗?他既没有富贵祖荫,也没人白送飞来横财,如果纯粹靠本本份份卖茶叶做生意,最乐观的估算,他需要日夜不停歇的苦干一百年,卖出五百万斤茶叶才可能置办如此气派的豪宅,而他只用了十年,被砍掉脑袋的时候还不到四十五岁。现在你是不是很好奇,他是怎么办到的?”
是啊,他是怎么办到的?少年四九瞪眼看着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奢望的巨大宅院,的确被勾起好奇心。
大东家笑笑说:“我也是生意人,所以对这其中的门道,大概还有资格说一说。世人总爱迷信白手起家的屁话,没错,若开个小门脸,养家糊口做份小生意,或许还有可能。但如果想把生意做到这等规模,那便只有两个字:权力!不是就有那句话吗:任何巨大财富的背后,都一定隐藏着罪恶。世间唯有权力撑腰,方能造就巨富豪商,说白了便是官商勾结。黑白两道,官场绿林,方方面面,他需要有无数人脉无数人,共同为其效力,方能如愿以偿。”
大东家转过头,淡然笑说:“无数人中,就包括你。”
四九一愣:“我?沈金魁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他呀。”
“你不需要认识他,只要安分守己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够了。”
四九越听越糊涂:“该做的?我该做什么?”
大东家夜星般的瞳仁中浮现嘲讽,一字一句告诉他:“常言说,家国天下。这话没错,这个天下,其实就好比是一个大富翁的家,在这个家里,所有人都要各司其职,有人养鸡养鸭养牛羊,有人耕田种地缴租纳粮,泥瓦匠负责盖房子,织锦娘负责做衣裳,还有保镖护院负责职守安全,厨子仆从负责料理珍馐豪宴……可最终是由谁来享受这一切呢?牧民?农夫?泥瓦匠还是厨子绣娘?”
大东家摇摇头:“都不是,有资格享用一切的,唯有这个家的主人!一切税赋纳粮要交给他,他住在泥瓦匠修建的大房子里,穿着绣娘缝制的精美衣裳,吃着厨子贡献的美味大餐,数不清的仆人从头到脚精心服侍,而反过来,主人还要让他们记住,这里所有人!都是在靠他赏一口饭吃!”
四九瞪大眼睛,这……天底下还有这种道理?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
大东家牵动嘴角:“想想吧,你自幼所接受的教导,做良民最重要的是什么?本分!你要安分守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如果脑子里胡乱去想凭什么,那就很麻烦了。有一个专门的字眼,叫做‘非分之想’,告诉我,你的爹娘有没有教导过你,做人一定要学会知足,踏踏实实,萝卜白菜保平安,千万不要存什么非分之想?”
四九瞠目结舌,这……虽然……阿爹阿妈说话没有这么多斯文字眼,但是……仔细回想的话,他自幼所受的谆谆教导,岂非就是这个意思?
大东家在叹息:“天干大旱,灾荒横行,你因为全家被饿死,所以心怀怨忿。可是你想过吗?他们被饿死的根源到底在哪里?庄稼绝收,为何只能等待救济粮?世代庄户人,为何家家无存粮?从前种的粮食是全被自己吃光了吗?还是……每逢收租,早被干干净净一股脑的收了去?”
四九无言以对,想了很久,结结巴巴的说:“可是……缴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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